他的声音风箱一样沙哑,声带撕扯着问我,发什么疯?!
发疯?我有发疯吗?可能是有一点,不算很多,我只是太难过了……嗓子眼里涌上一股腥甜味儿,他突然变成了模糊的一片,大概这十五年都是梦吧?是梦吗?我醒之后,或许能回到八岁的时候吗?
没有朱丘生,我会经历什么?我会死在井里吗?我会变成火刑架上的焦炭吗?狼的牙齿会刺穿我的皮肉,喝干我的血吗,我会变成山涧里被秃鹫吃剩下的骨头吗?
别走啊,别走啊,朱丘生明明知道的,除了他,我什么都没有,他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扑到他脚边,手脚并用地缠住他的腰,冬天的风像霜片子,吹在脸上却是热的,可能是这具身体太冷了吗?我想用他的身体温暖我,可是热气为什么就是不往我身体进?
我颤声问他,我求他,哥,我听话,我以后什么都听话,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你把我藏起吧,藏到他们都找不到的地方,我好冷,怎么这么冷,你暖一暖我吧,在我身体里暖一暖我,好不好?
我一遍遍求他,他什么都不肯回答我,站成一尊又冷又严酷的石像。我的手搂住他不要他走,用牙齿去解他的裤子。
我说哥,你要我吧。
我撕扯他的裤子,朱丘生反抗地推着我的头,嘴唇在和拉链的搏斗中滴下血,我瞪着眼睛看着他,没有丝毫的让步。金属不堪重负地被扯断,口腔变成模糊的一片,我吐掉拉链,伏倒着仰望他。
他为什么面无表情?我哥为什么不难过?就算是根鱼刺,扎进肉里十五年,拔出来的时候也该痛一痛吧?是不是我连根鱼刺都不如?
他弯下腰来,捏住我的下巴,冷气刮着我的脸……他说话了。
卢子卯,他叫我,别犯贱成吗?
犯贱。
我的心脏是长在我自己身上的?怎么疼成这样还能好好地供血?不成,不成不成不成,我哭着说,不犯贱不成,我就是贱啊,你快可怜可怜我啊。
我一把把他拖到地上,撕扯他的衣服,我说好歹你让我上了四年了,不操我一次你不亏吗?我都替你亏!你心里能平衡吗?
朱丘生跟我扭打,他的拳头打在我身上,疼得我发抖。太阳早落了,沉郁的黑暗腐蚀着我的肉体,我像只绝望的困兽,我是向往光明的,但最后一缕光就要熄了,我要被暗夜吞没了。
我哥被我招惹到了崩溃的边缘,身体绷成一把拉紧的弓,他狠狠抢住我的肩膀,别闹了!他妈的别闹了!
村口的方向灯火大亮,我看到一辆大货车驶来。我想,我和朱丘生这辈子是难以和平收场的,总有一个要死在另一个人手上……
那光好亮。
他死死拖着我不让我到那辆车前面,朱丘生不让我躺到车轮子下,他捆着我,一路顺着山的轮廓滚下去,我们滚到沟里,或许我不配再说我们了,应该是我和他,我听到朱丘生碎树叶一样飘摇颤抖的声音,他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朱丘生,我叫他,你要么上了我,要么咬死我。
朱丘生把我翻过来,撕开我的衣服,一口咬在了我的肩膀上。剧烈的疼痛让我的身体都愉快地瑟缩起来,对,就这样,我想让他长一副狼的尖牙,划开我的大动脉,啃碎我的骨头,杀了我,咬死我……
可是,要是他因为杀人被判入十八层地狱,那可怎么办呢?
十八层地狱,割心挖肝,下油锅。好疼的,我心疼啊。
朱丘生松了口,满口滋着血,望着我。我在他的眼睛里看见我自己,我看到了一条忘恩负义的坏蛇,一团不知好歹的脏泥。看啊,他本来是那么好一个人,世界上所有的雪加起来都没他白,但他被我带坏了,被我弄脏了。
他俯身过来。
他啃着我的唇,把我的血一点一点喂给我,血红蛋白的味道又腥又脏。
不好吃,我想,我的味道不好吃。
朱丘生的嘴唇嗡动着,他说,傻帽儿,你放过哥哥吧。
他的声音细细的,软刺一样扎进我肉里,一下子,手脚都软了。
想不到有天,我们之间居然用得到这个词。放过。我骨头缝像得了类风湿,不死的癌症,在干燥的天气里也会又胀又冷又疼。
我任由他吻我,在唇齿相依里感受到灭顶的悲哀。我闭上眼睛,泪顺着眼角流下,挂在下巴上,变成一团倒影,里面有一架天平。我杀不死朱丘生的,我想我还是不忍心他死,我开玩笑的,我虚张声势的,我什么都不忍心,所以如果可以,还是我替他下十八层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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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市
窗外的景物在移动,周围的乘客在更新。快到春节了,火车上挤满了回家的乘客,四处喜庆洋洋的。他们都有地方去,我不一样,我被人扔了。
要是卢三白真有手眼通天的本事,“卢子卯”这个名字是要被通缉的,行走江湖,我得想个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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