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为杏儿的话露出思索之色,便觉得抓住了他的软肋,于是立刻接着杏儿的话继续劝说:
“大官人,有几个借宿之人的家境不好,恶僧就把他们的身份凭证弃之角落。可妾身想,这些家境不好之人出门远行,必然是有要事,说不得还是依靠举债才筹备出的盘缠。他们这一死,从此再无音讯传回家乡,那他们留在家乡的父母妻儿该是更加贫苦。若是能把他们被抢劫的银钱盘缠送还回去,交于他们家乡的父母妻儿,想来他们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几分了。大官人,妾身等愿意尽力回想那些人的姓名籍贯来历,好将功补过,万望大官人宽恕一二。”
听到这里,展昭微微摇了摇头,他同情所有枉死之人和他们的亲属,可他也十分清楚,面前这五个女人的手上是染血的。若是他为了私库密室之事保下了她们,甚至安排她们安稳度日,那另外几名被她们陷害算计的无辜女子又该如何,难道她们的冤屈就不需要平复吗?
同一时间,剑灵也十分好奇展昭的选择。
她想,如果是展道士在这里的话,只要卜算一番,再辨认辨认地形方位,或者召唤个神智还算清楚的冤魂来问问,肯定就能轻易找出藏东西的地方了,哪里需要这些女子提条件。
剑灵暗忖,也不知展道士的血缘后代本事如何?脾气如何?会不会真的答应了桃娘他们的条件?还是先假装答应,等桃娘他们说出实情后再反悔不认账?
这时,展昭忽然对之前那个提议去骗邻居家姑娘的蓝衣女子说道:
“你娘家可是姓赵,后来嫁进了一户姓刘的人家?”
蓝衣女子微怔,随即缓缓地点了点头。
展昭淡声道:
“我白日里打探消息时,你娘家夫家都对你的失踪闭口不谈,也无人找寻你。唯有一名女子冒着被夫家责罚厌恶的风险,偷偷追我出来。她问我,是不是知道你是否平安,还给了我一枚实心的银镯子,说那是她的嫁妆。
“她托我助你脱困,又托我传话与你,若是不愿归家,就拿着这枚镯子离开吧。还说你有一手好绣工,若是不用供养赌博成性的丈夫,靠绣工也能养活自己。将来你若是有了儿女缘分,别忘了替她向外甥和外甥女说声抱歉,就说小姨不能给他们之前说好的嫁妆或者聘礼了。”
说着话,展昭从怀中掏出一方青色的旧手帕,那手帕的边角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而手帕中间则放着一枚颇有些份量的光面银镯子。
“你可认识这条手帕和这枚镯子?”
蓝衣女子怔怔地望着展昭手中之物,忽觉鼻子一酸。
她如何能不认识这些!
青色手帕上的蝴蝶是她未出嫁时亲手绣的,送给邻居家的倩娘做生辰贺礼。那枚手镯她也认得,是邻居家给疼爱的小闺女压箱底的嫁妆,他们小门小户的,能有这样一枚沉甸甸的实心银镯子,足够新嫁娘在夫家挺直腰板了。
当时倩娘悄悄给她看镯子的时候,蓝衣女子心中全是羡慕之情,转而又想到自己在家中受到的冷落轻视,不禁哭了起来。倩娘就连忙拉着她的手许诺,说他们姐妹二人嫁人后也要一直好好的,互相帮扶。要是能结成儿女亲家,她就把这枚银镯子当做嫁妆或者聘礼送与她家。
姐妹间昔日的知心话犹在耳畔回荡,可如今却已经物是人非。
展昭见蓝衣女子有所动容,便又冷声问她:
“你今日向那法本法明两个恶僧说的邻家女子,可是这镯子的主人?如今你知道她这样惦念你,不感到惭愧吗?倘若我今日不来,等两个和尚将那女子劫掠而来后,你有何面目面对一直记挂着你的姐妹?”
听得展昭喝问,又想着展昭转述的那些话,蓝衣女子顿时泪如雨下,眼中露出悔恨神色。
一旁的桃娘几人见状,心知不好,就要出声阻拦蓝衣女子。不想还未开口,就觉得喉咙一紧,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原来这眨眼的功夫,除了蓝衣女子外的四名女子都被展昭点了哑穴。
展昭其实早就认出蓝衣女子就是倩娘担忧的好姐妹,因而之前在宝阁外听到那些话后,才会格外气闷。
其实不止如此,他白日里已然按照老道提供的一些线索在四周探访过了,对其他四名女子的身份来历都有一些了解,也知有人在关心另外四名女子。
可是经过这半个晚上的观察,尤其是在斩杀法本法明两个恶僧以及刚刚听桃娘杏儿诉苦求情之时,他一直在细心留意这五名女子的各自反应。
最终,展昭决定从蓝衣女子这里突破。
好在展昭的观察能力不错,也有一定的识人经验。他把包裹着青色手帕的镯子放在蓝衣女子的手中后,这女子的眼中露出了明显的挣扎神色。
见状,展昭也不逼迫催促,而是转身从被捆绑的几个帮凶里挑出了一个最胆小的,抬手就把人拎到了法本法明身首异处的血腥地方。他缓缓摩挲着巨阙剑的剑柄,同时目光冷峻地盯着对方,面色深沉,似乎在思考如何折磨人,只把这一直在瑟瑟发抖的小和尚惊得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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