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儿惊呼出声。
等到她记起女儿昨晚被奶娘抱到隔间去睡了,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一颗心勉强不再怦怦乱跳。心绪起伏之下,王婉眼中那点儿朦胧睡意已然彻底消散了。
与此同时, 守在外间的丫鬟巧萍也被王婉弄出的一连串响动惊醒了。她连忙起身快步走进内室,端着烛台低声问道:
“二奶奶, 可是要喝水?”
王婉点了点头, 又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不知怎的, 我昨晚睡得特别沉。湘儿昨晚如何?她醒了几次?可有哭闹?奶娘喂了几回?”
“回二奶奶,大姑娘昨晚一切安好。”巧萍一边倒水一边温声细语地回答王婉的问题, “奴婢听着隔壁暖阁里的动静,大姑娘昨晚该是醒了两次,未曾啼哭不已,换过尿布喝过奶后就很快入睡了。”
王婉听到女儿晚间过得安稳, 唇边不禁绽放出一抹慈爱的微笑,温声道:
“这孩子倒是省心,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醒了也不闹腾。咱们这屋里的人谁抱她她都高兴,放在摇篮里就自己玩, 乐一会儿睡一会儿的, 这一个月竟再没生过病, 真是佛祖保佑。洗三和满月酒时过来探望的婶子妯娌们, 全都说湘儿乖巧可人。”
“二奶奶,大姑娘这是知道您时时刻刻惦记她,不愿意让您操心劳累呢。您疼爱她,她心疼您,老话说母女连心,这其实就是说您和大姑娘呢。”
“她那样一个小人儿,知道什么心疼人?”王婉低头喝了一口温水,眼中笑意满满,口中仍然谦逊道,“我只盼她将来能懂事稳重一些,别太淘气了,平平安安地长大,我就心满意足了。”
巧萍抿嘴一笑,没有接话。以她对自家二奶奶的了解,这时候并不需要旁人跟着附和或者反对。
果然,就听王婉又状似无意地感叹道:
“二娘家的朗哥儿出生那会儿,经常半夜嚎啕大哭,还得让人一直抱着才能安稳睡觉。母亲曾私下里对我说,朗哥儿将来必定是个淘气活泼的。果然,那孩子这几年能跑能跳了,可没少调皮捣蛋。二娘每次提起朗哥儿,都发愁叹气。这样一对比,我的湘儿倒是没有那样爱哭爱闹爱磨人,和朗哥儿的脾气正好相反呢。”
巧萍立刻赞同地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自家二奶奶爱听的奉承话,随后语气一转,关切地询问道:
“二奶奶,天色尚早,您这才刚出月子呢,不如再多休息一会儿吧。”
王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精神头儿尚好,躺回去也睡不着。
“那要不要用些点心汤羹?”巧萍又细心地提议道,“外间的炉子一直没有熄火,各种食材也都备着。奴婢现在就能弄些简单热乎的吃食来,不用特意去厨房那边点菜。”
“不用了,我现在没什么胃口。”王婉摆了摆手,淡声道,“等天亮后再用饭吧。”
随后,不等巧萍再劝,王婉就吩咐她去把孩子满月宴时收到的衣物鞋袜和各种寓意吉祥的饰品摆件都取出来。
“趁着现在有精神,我再看看各家送来的贺礼,然后挑选几件适合湘儿穿戴使用的。哎,前些天一直昏昏沉沉的,也就是这几日才觉得清爽些。好在我身边有老嬷嬷和你们帮衬,该准备的都准备了,要不然满月酒那日就要更加手忙脚乱了。”
“这都是奴婢们该做的。”巧萍腼腆一笑,转身去了墙角箱笼处,完全不提沈夫人和陈芸在满月酒前后的表现和态度。
不多时,巧萍就把王婉要的东西都取了过来。
王婉倚在床上一样一样地翻看端详,觉得适合女儿的就留下,不适合的就放到一旁。当她看到嫂子陈芸给自家孩子准备的精致衣物和长命锁后,微微一怔,旋即想起夫君之前提到过的陈芸在她生产那日的表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说实话,王婉有时候都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对待长嫂陈氏。对方确实不曾主动欺负或者陷害过她这个妯娌,可陈芸的某些言行经常会让王婉感到不快。次数多了之后,王婉也不得不怀疑对方是真的没有坏心思还是佯装纯良。
把玩着陈芸送来的长命锁,王婉眸光微闪。沉吟片刻后,她还是觉得自己不喜欢陈芸是有充足理由的。
王婉和沈启堂准备成亲的那一年,沈家的顶梁柱沈老爷得了一场重病,几乎已经到了要交代后事的地步。
当时,为了给沈老爷延请名医和寻购上好药材,沈家不仅花光了账面上的所有银钱,甚至还卖掉了一处位于沧浪亭附近的房产。而雪上加霜的是,刚进门一年的长子媳妇陈芸也在那时候生了一场大病,那时的沈家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祸不单行了。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沈家人犹豫着要不要卖掉祖宅的时候,沈老爷遇到了一位妙手神医,最后转危为安,而陈芸的身体也渐渐康复起来。至此,笼罩在沈家人头顶上的病魔阴云总算是彻底消散了。
沈老爷病愈之后,次子沈启堂的婚事再次被提上了日程。但由于之前在寻医问药上花费了过多的钱财,沈家在给次子娶亲时就有些捉襟见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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