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人!给我拦住他!”门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所幸人不多,只约五六人,且听着动静,也不全然都是侍卫。“就凭你身边那几个只会偷袭的蠢材,妄想拦住我?做梦!”窦景宁冷笑一声,伸手扣住门,“顺便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女人,既蠢又歹毒,我就是死,也绝不会娶你!”……“杨馥”的棺木被抬出城了。大半日过去,原定会出现的窦景宁如同人间蒸发。邓弥听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厮回报,没有看见窦公子。日影渐渐偏西。邓康揪住小厮喝问:“你胡说什么?怎么会看不见窦公子的!”小厮哆哆嗦嗦地回:“真、真没看见……”邓弥原本就慌无着落的心更加慌乱了。“不对……这不对!”邓康回过头,眼见邓弥冲了出去,等他想到她大概要去做什么时,脸色刹那就白了:“不能去!你不能去!”太阳落山前,逝去的人应该入土为安。邓弥拼尽全力赶到北邙山上时,未时早已经过去了,“杨馥”棺木上的土盖了有不少,都快看不见整个棺木的形貌了。“住手!”邓康气喘吁吁追上来,没能拉住邓弥。邓弥整张脸都白了,她慌张跳进了墓穴,一面迅速扒开棺木上覆盖的泥土,一面疾声叫道:“还活着……人没有死!开棺!快将棺木撬开!”围在周遭的人都面面相觑,不敢妄动。杨父惊然:“渭阳侯!”邓弥转头大叫:“里面的人没有死!”杨父颤声道:“这、这怎么可能?”情势逼人,管不得许多了。邓康深吸了一口气,从旁边一人手上夺过铁铲,也照样跳下了墓穴。——疯了一个渭阳侯,总不至于再疯掉一个沘阳侯吧?杨父思忖着,半信半疑间,连忙催促其他人帮忙开棺。棺盖被掀开,邓弥首先看见了一只支起的手,那手掌张开,前一刻仿佛在推什么重物,一想到杨洋被困在狭窄不透气的棺木中数个时辰,一直在努力尝试推开棺盖,邓弥的心就纠结成一团,疼得难受。在那只手要无力落回棺木中去时,邓弥牢牢抓住了它,她看着躺在棺木中,满脸是汗的人,忍不住泪落不止:“杨……杨馥!”棺中之人气力用尽,快要虚脱了。杨父见夭亡的“杨馥”忽然之间又活过来了,既惊且喜,连声让人将其小心扶出来。邓康左右望望,果然是不见窦景宁的踪影,他失落低头沉默了片刻,抚着还在棺木旁流泪的邓弥的肩,轻轻说道:“叔,先上去吧。”形色匆匆的一行人护着一息尚存的“杨馥”下山时,窦景宁正迎面往山上赶,当先一人嫌他挡了路,不管不顾用力将他推向道旁。趔趄着扶稳了身后的一株老树,惊鸿一顾望见杨洋的脸,窦景宁松了大半口气,他心中亦是急切惊慌,此刻看见杨洋从棺木中出来了,都没来得及想他是怎么出来的。“景宁哥?”邓康向来眼尖。“入葬”变作了“还魂复生”,送葬的人都急慌慌跟着下了山,连傅乐也为今日事感到惊奇,和相熟的友人一起跑了,山上呆愣愣剩了没几个人。邓弥抬眼,看到了窦景宁。窦景宁见了她,脸上露出笑,提步欲近前说话,却听到邓弥冷冰冰问道一句:“你还来干什么?”窦景宁没明白她话的意思,但却听出了言语里的冷绝,顷刻之间顿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希望他死的吧?”窦景宁蹙眉望着邓弥:“你怎会这样想?”邓弥脸色铁青:“如若不然,你何以来得如此之晚!”“那是因为,因为我被……”“不要再假惺惺地演什么有苦衷的戏了!从现在开始,你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我都不会信!”邓弥迎面走来,红着双眼从他身边绕过。窦景宁不是愚笨的人:他来晚了,而邓弥和邓康却在这里,他们两个衣上、脸上、手上尽是泥污,这说明,杨洋……是他们掘棺救出来的。而邓康为难和躲闪的神色,同样也证实了他心中的某种猜想——“邓弥,你是在怀疑我,刻意晚来,借故不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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