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两人静静的面对面坐着用完餐之后,韩澈郑重的放下刀叉。
「我做了一个决定。」
许清清仍旧低头吃着自己的食物,没听见一般。
韩澈拿起纸巾按了按嘴角,接着伸手,三指扣上一旁盛装红酒的高脚杯,微微倾斜晃了晃。
「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上六点这段时间,我让门外的保镖全部撤离。」
许清清停下用餐的动作,毫无生气的眼皮微微的掀了掀。
「我给你一次离开的机会。」
她终于抬眼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韩澈没有看着她说话,只出神的凝视酒杯里红色液体反射出来的艳丽光泽。
「这里面,有足量的安眠药,我喝下去之后会有十小时不省人事,也就是说,接下来一直到明天早上六点,你拥有完全的自由,可以离开这个房间去你想去的地方。」
他说着这话的同时,她始终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除了中间一度往时鐘的方向瞥了一眼……
韩澈突然仰头,将杯里的酒一次饮尽。
「等……」许清清想喊住他,却已经来不及。
他放下酒杯,碎发下掀起的眼眸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她看着桌上空了的酒杯,神情明显的紧绷起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他笑笑,二话不说示意她跟着自己来到门边。「看好了。」刻意放慢手速让她看清楚如何以指纹辨识来解锁,并开门让她确认此刻外面已空无一人。
随即又要掩上门……
「我没有磁卡。」她提醒他。
他耸肩,「我也没有。」带上门,电子锁发出自动上锁的声音。
「那你关门了我要怎么出去?」
「你说呢?」他随口反问,漫不经心的往回走,走进浴室。
他摆明不会帮她开门,不像是真心要让她走,那他又为何要撤走保鑣?难道是要测试她?许清清疑惑不已,默默跟进了浴室,看到韩澈正慢条斯理的挤牙膏。
「你该不会现在就要睡了?才八点。」
「由不得我,头有点沉了。」将牙膏放回原处,刷起牙来。
许清清皱起眉,「你到底想要怎样?」
「刚说了,给你一次机会。」他对着镜子仔细刷牙,一副事不关己,「你跑我追的这个轮回,你可以在今晚终结掉。」
许清清实在搞不懂,「但你又……」就在这时,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该不会……」
韩澈的下一句话印证了她的猜想。
「我的遗嘱和相关文件都放在书桌最内侧第一层抽屉,别搞丢了,我可是安排了全国顶尖的律师协助你,不会让你被抓去坐牢的。」他含着充满泡沫的牙刷含糊的说着,顿了顿,又道:「流理台下面的厨柜里应该有菜刀之类的。」
刚被带来这房间的时候,许清清就发现这里的常备物品不存在具有危险性的东西,如果餐具中有刀叉,也会在用完餐后被确实收走,现在竟突然在韩澈即将陷入沉睡时同时出现遗嘱和刀具,他要她做什么,非常明显了。
许清清愣愣盯着他漱口,反应过来后,脸色一沉,「你真的该去看医生了。」
「你有十小时可以考虑,但没有第二次机会了。」韩澈散漫的将漱口杯放回架上,冷声道:「如果你不动手,你也知道接下来会变成怎样,总之我这辈子是不可能放过你的。」
「你真的疯了。」
她转身离开时,韩澈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拽住她的手,将她扯进自己怀里。
「放开。」
「我是疯了。」
结实的双臂死死环着她身子,薄唇就着她右耳,怀着恶意的语气又低又急促:「所以,动手杀一个疯子应该很容易吧?总比害死许多无辜的人要好多了不是吗?许清清。」
「放开!」
儘管她挣扎,双脚却依然离开了地面,整个人直直被抱向卧室的大床,然而韩澈却在放下她的那一刻忽然失去力气,两人就这么一起跌到床上。
药效发作了。
许清清轻易的挣脱了箝制,从床上爬起来,「你……」
只见韩澈无力的仰躺在雪白大床上,偏过脸来直盯着她看。那墨色的瞳孔正在逐渐失去焦距,深处却仍透出一丝狠戾,好像纵使到了生命的最后,他仍要竭尽所能的将来自心底那最深沉的恨意传达给她。
他低低的说:「许清清,我可以向你保证,除非你不再逃跑,不然一定会继续有无辜的人牺牲……」感觉自己的声音变得虚无縹緲:「害死我一个人,和害死其他无数无辜的人,该怎么选?」
右手缓缓举起,摸到她的脸,「就算你再笨……应该还是知道……这题该怎么解吧……」
他已经看不清她的表情,却感觉指尖触到了一阵湿凉,让他想起,当自己被韩砚压制在地、努力仰起视线想看清她的脸时所看到的那两行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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