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莫名的,他想知道顾淮俞不喜欢医院的理由,“为什么?”
顾淮俞用医用胶带固定绷带的边缘,“不喜欢里面的生老病死,小时候跟着我爸去上班,曾经见过一个老奶奶给我爸下跪,让我爸救救他出车祸的儿子。”
卫施有一瞬的恍惚,他问,“那最后呢,死了?”
他说死了的时候很随意,对生命没有丝毫敬畏之心的随意,甚至有些冷漠。
顾淮俞摇摇头,“没有,但双腿被截肢了。”
卫施:“那他醒来,受不了自杀了?”
顾淮俞:“也没有,在医院养了一段时间出院了。”
后续的每一个发展都出乎卫施的意外,他扭过脖子去看顾淮俞,似乎很费解,“所以这个故事为什么让你不想做医生?”
车祸了,但没死。
截肢了,但没自杀。
还算一个圆满的结局,卫施不懂顾淮俞的纠结。
顾淮俞停下了动作,盯着自己的手指说,“因为我害怕,有一个人跪在我脚边,那么哀求诚恳地想我救下一条命,我害怕我救不回来。”
卫施愣住。
顾淮俞眼睛低垂的弧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悯,灯光从他发旋打下来,整个人仿佛沐浴着光,五官几乎失真。
他对生命的尊重与敬畏是卫施没有的。
卫施移开目光,干巴巴地问,“你怎么还买了绷带?”
转移话题转移的非常生硬。
顾淮俞半真半假地说,“这些东西可以放很久,我想你总会遇到的。”
卫施趴回到枕头,哦了一声,过了很久他才回过味儿,“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能遇上需要绷带的事?”
顾淮俞支吾着,“因为你看起来很会……”
卫施替他把话说完整,“很会打架,很会惹是生非,还是一个很招父母不待见的孩子是吗?”
顾淮俞闪躲着看了他一眼,“也不能这么说。”
卫施反话正说,“谢谢你这么想我,你看绷带这不是用上了?麻烦你再帮我买十卷,明天、后天,或者是大后天我感觉我还能用得上。”
“如果你有能力,请帮我再买一副棺材。哦,现在不让用棺材了,那就买骨灰盒吧。”
顾淮俞再次道歉,“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卫施把脸扭过去,片刻后又扭回来,“好吧,这次原谅你。”
-
上完药,卫施裸着上半身先去浴室洗漱。
顾淮俞上药消毒的时候,卫施不可避免地出了一身汗,虽然不能洗后背,但可以洗一下其他地方。
进浴室前,卫施站在门口突然说,“刚才你拿的那个是套,但不是我的,我宿舍经常有人来玩儿,上次开派时,不知道谁带过来的,你爱信不信。”
说完快步走进卫生间,还关上了房门。
顾淮俞走过去,在门外说,“我相信,因为你没必要骗我。”
正在挤牙膏的卫施听到这句话,嘴角略微上扬,但随后想到什么他又夹起眉心,没回顾淮俞的话。
顾淮俞百无聊赖,坐到小圆桌前看着窗外发呆。
按照剧情,今晚他得在这里睡一觉,明天早上还会不小心跟卫施来一个俗套又暧昧的面贴面亲。
比起跟苏见北的滚床单,不小心亲一下嘴,已经不能在顾淮俞心里掀起波澜。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敲了三下,一道熟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
“临时检查宿舍。”
听着这毫无起伏的平静声音,顾淮俞猛地弹坐起来,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颜色浅淡的瞳仁扫过顾淮俞,手里拿着纸笔,公事公办地问,“这不是你宿舍,你几班的?学号多少?乱窜宿舍扣两分。”
这两分扣的是学分,而学分跟奖学金直接挂钩。
小说里没有这段剧情,但不管有没有,顾淮俞的学分都不能被扣。
顾淮俞直视着少年,胡搅蛮缠道:“我不告诉你。”
谢惟仿佛没听见,在纸上唰唰写上,“十一班的,顾淮俞。”
顾淮俞去抢他的宿舍纪律表,“不许你扣我的分。”
谢惟举高手臂,向后退了一步。
顾淮俞上前抱住谢惟拿着纪律表的手,一边往下拉,一边说,“我没有乱窜宿舍,你不能扣我分。”
谢惟任由顾淮俞扒着他的手,虽然没推开,但铁面无私,“现在是熄灯时间,你没在自己的宿舍。”
顾淮俞立刻保证,“我马上就回去。”
谢惟看着他,“你自己说几点了?”
顾淮俞眼睛乱瞄两下,“今天情况特殊,我这就回宿舍,你别扣我分了,我还要拿奖学金呢。”
“行不行?”顾淮俞巴巴望着谢惟,“大不了我请你喝奶茶。”
谢惟看了顾淮俞几秒,然后说,“贿赂学生会,加扣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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