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的摇头:
“家里平安无事,下午我跟哥哥商议之后,决定由他明日带着家人暂时前往青云观——”她犹豫了一下,没将姚若筠想要留下来与家人共进退的事说出来。
柳并舟的神情虽说平静,可他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焦虑。
‘河神’将来,外祖父烦心的事很多了,姚若筠的事她后续可以再与哥哥商议,不使外祖父头疼。
“我就是担忧您。我总觉得,您今日进宫,会发生大事。”她一下午都心神不宁,对柳并舟的安危十分挂心,恨不能亲自入宫寻人。
这会儿见柳并舟平安归来,她那颗提起的心落回原地,再打量柳并舟,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外祖父,我觉得您好像……好像有了变化……”
她跟随空山先生学习了一段时间,眼力大有进步,柳并舟身上散发出的‘气’,以及他脚下的阴影,都透露出一个事——
“您的力量,好像比之前更强大了些。”
细细一想,她搬了凳子坐在此处等柳并舟,以她如今眼力,绝对不可能忽视柳并舟回来的气息。
但他回来之时,全无征兆,与道家‘缩地成寸’的法门颇为相似,一下出现在她面前,这明显是柳并舟在入宫的途中发生了什么事,使他实力大为精进。
柳并舟心中一动,问道:
“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姚守宁毫不犹豫,直接道:
“当然是好事。”
她这话令得柳并舟紧锁的眉梢舒展,心中的焦虑一缓,点了点头:
“好事就好,好事就好。”
辩机一族的人‘言出必行’,姚守宁说这是好事,那便必是好事。
“我这一趟进宫,确实发生了一些事。”他压下心中的杂念,招呼外孙女:
“我们边走边说。”
姚守宁心中也很好奇,闻言便点了点头,跟在外祖父的身侧。
“正如你所说,我今日进宫确实凶险,但最终转危为安,反倒得了一些好处。”
说完,他将自己今日入宫求见神启帝,结果却遭神启帝拒绝,无奈之下只得以纸鹤传神送信之事大概说了一遍。
神启帝生性多疑,柳并舟当时的举动触了他逆鳞,因此他召出了陈太微这个‘大杀器’。
哪知被他认为本该护他性命的国师最后疯魔,不止没有保护他,反倒险些将他杀死。
反而是被神启帝认为是危险人物的柳并舟,最后阻拦了陈太微,护住了他的性命。
柳并舟出去短短一两个时辰的功夫,中间竟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祖孙两人边走边聊,到进了屋中时,柳并舟已经说到了陈太微的来历。
他那时以纸鹤寄托自己的一缕神识,目睹了陈太微发疯的那一幕。
“我看到了他的来历。”柳并舟叹道:
“七百年前,与太祖结义的那位道门魁首,传闻之中一夜疯魔,屠杀青云观上下,最终遭道教除名的道门魁首,孟松云。”
对于陈太微的身份,他与长公主等人早前多有猜测,直到今日才敢确定。
“一个‘活’了七百年的先辈——”他说到‘活’时,眉梢抖了抖,露出几分纠结。
陈太微的状态显然不能称为‘活’着,但他确实与一般的妖鬼有别。
‘他’有记忆、有理智,虽说行事疯狂,可又诡异的透出一种……柳并舟想了想,最终才纠结道:
“……有‘他’自己一套逻辑的冷静。”
他说了半晌,却没有得到回应。
转头一看,却见姚守宁随他进屋之后并没有坐下,而是低垂着头。
今日天黑得比昨夜更早,屋里点了油灯,但灯火偏暗。
她站在大门口不远处,高挑细长的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远远的映在院子里。
在她身后,是黑暗中青黑色的院墙、树梢之影。
自柳氏受伤以来,已经半年时间没有苏醒,姚家的下人感觉到了不安,虽说有柳并舟坐镇,但仍无法消除大家心中的阴影。
每个人愁眉紧锁,进出十分小心,行动间不敢弄出大的动静。
将入夜的时候,厨房的方向有炊烟升起,伴随着饭菜的香气,但整个院落竟然静得落针可闻。
少女双手交扣置于腹前,低垂着头。
她的发髻只是挽起,额前、脸颊两侧细碎的刘海垂落在她小脸两侧。
柳并舟突然发现这个才将满十六不久的外孙女好像瘦了很多,他去年来时,她双颊饱满,下巴带着些婴儿肥,脸呈鹅蛋形,说话之时眼睛放光,充满了活力。
可才短短半年的时间,她瘦了一圈,下颌迅速的消瘦了下去,显得尖细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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