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且分不清谁是谁,也弄不明白个中关系,只吩咐大丫鬟春兰秋菊一一送了表礼,都是各人一对儿银质的长命锁,用小荷包装着。一面又招手儿叫大姐儿、二姐儿上前,赶着众人随便称呼。众人不妨陈氏竟叫先夫家的两个姐儿到宴上来了,一时也不好凭白受礼,只得按照规矩回送了表礼。
因着行事突然,好些人家并没有准备,仓促间只得从腕上撸下了金戒指银镯子当做表礼。这一来二去,陈氏非但没有破财,反倒凭白多赚了一份回去,尤家亲戚们见了,背地里都说陈氏是个刁钻难缠不吃亏的。
更有一些古板吝啬的老人家,直呼陈氏伤风败俗,只是畏惧尤陈两家的势力,不敢当面说出口罢了。
陈氏拜见了一回亲戚,自家倒是收礼收到手发软。心下自然十分得意。尤子玉正是一盆火热的时候,生怕陈氏受累着了,忙捧茶叫陈氏润润喉。夫妻二人如意和美,陈氏轻啜了一口润润嗓子,便见尤老安人身后默默站着的尤家大姑娘。她是有心当着尤子玉并尤家族人的面儿剖白一回的,当即招手笑道:“这也是我闺女了。先时也见过两面,很不必多说。一点子东西,留着玩罢。”
说罢,便向春兰使了个眼色。
陈氏说罢,向春兰使了个眼色。春兰了然,彻身而去,一时回来,手内拖着一只朱漆填金的小茶盘,盘内用红布衬着,上头盛着一副全套的金镶红宝石的头面,顶簪、分心、挑心、鬓钗、花头簪、掠子、耳挖子、掩鬓、围髻、钿子……一应俱全。一并还有一对儿金戒指,两个金镯子和一个金项圈。灯烛照应之下,愈发显得宝光灿烂,满目生辉。
尤家的亲友们见了,先是诧异了一会子,旋即眼热不已。
要打这么一副金镶红宝的头面,还有金项圈,金镯子,就算工艺并不如何精致,单算用料等等,少说也得一二百两银子。更难得陈氏一个继母,竟能想的这般周到,行事这么展样大方。一时间筵席之上议论纷纷,再无人说陈氏出手小气这样的话。
就连尤家大姑娘自己都愣住了。并没想到陈氏竟然如此热忱以待。一时倒觉着受宠若惊。
看着自家亲戚们又是艳羡又是啧啧称奇的模样儿,尤老安人并尤大人登时觉着面上有光。尤老安人笑眯眯地看着陈氏说道:“你真是费心了。她小孩儿家家的,哪里用得着这么金贵的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待罢。”
一句话未尽,尤家大姑娘面上不觉一怔,旋即有些黯然的低了头。
陈氏只当没看见一般,满面春风的笑道:“老太太这话是怎么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说甚么金贵不金贵的话,显见是外道了。何况我瞧咱们家大姑娘,今年也有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花娇柳嫩,该打扮起来的时候。这也是我当母亲的一点子心意罢了。”
说罢,也不容尤老安人反驳。径直向尤家大姑娘招手儿道:“大姐儿,快过来罢。别听你祖母的。”
尤家大姑娘闻言,有些惴惴的看向尤老安人并尤大人,不知该接是不接。
尤子玉见状,因笑道:“既是你母亲的一片心意,你收着就是了。”
尤家大姑娘这才走上前去,先向陈氏欠身行礼,告了谢,这才示意大丫鬟银碟儿收了金镶红宝的头面。
尤子玉又道:“也给你母亲敬一杯茶罢。”
这原该是明儿早上开祠堂祭祖后的程序,不过尤家大姑娘既然接了陈氏的东西,提早敬一杯茶也是应当的。
尤子玉话音刚落,登时便有小丫头子捧着茶盘茶盏走上前来,又有一个小丫头子捧了蒲团上来。尤家大姑娘先行跪下,向陈氏敬茶道:“太太吃茶。”
京中很有一等富贵人家规矩大。家里的儿女见了爹妈只称“老爷”“太太”,尤家大姑娘如此称呼陈氏,一则是表示敬重之一,二则恐怕也是不想改口称陈氏为母亲。
陈氏心下大抵是明白的,但是她并不介意,仍旧满面春风的接过了大女儿的茶,轻啜了一口。道了声“好香”。也不知道是赞茶香,还是别有寓意。
不过众人都乐意见到这等其乐融融的场面——至少明面儿上是如此。
另一厢,尤子玉早又趁着尤家大姑娘敬茶的时候吩咐贴身丫头取来两套早已准备好的白玉头面。做工精致,模样小巧,一看便是特特给小孩子准备的。他便将这两幅头面当着众人的面儿与了大姐儿并二姐儿,两个姐儿先是看了陈氏的脸色,方才笑着收下。又照着尤家大姑娘的举止敬茶叩头,称了“老爷”。
便有小丫头子上来收蒲团。二姐儿未等旁人开口,先已说道:“还没给老祖宗叩头呢!”
众人闻言,先是惊异,旋即向尤老安人笑赞道:“好个伶俐的丫头,将来也必定是个知道孝顺的。您老人家有福了。”
尤老安人不拘心下如何作想,面上仍旧是笑的合不拢嘴,待两个姐儿叩头敬茶后,便叫大丫鬟吉祥送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表礼。大姐儿并二姐儿接过表礼,仍旧道了谢,二姐儿故作天真烂漫,口无遮拦的笑眯眯说道:“妈还给老祖宗准备了衣裳,是蜀锦呢,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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