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了下来。最后仍吩咐蓁儿抓了一把子糖与荳儿芍药,将两个小丫头子打发了。这才回头笑向陈氏道:“如此我们也就知道了,该杀哪只鸡给猴儿看?”
陈氏一壁听了荳儿芍药的交代,一壁翻账本,颇有些担心的问道:“只是我们如此做,恐怕被罚的那些人不服。”
尤三姐儿便笑道:“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常日里担着管家的事儿,眼见着银子从眼前过却半点儿不伸手,也太难为人。别说咱们家了,便是朝廷里的那些官儿们,一朝上任,上下其手,从中贪墨的大有人在。哪怕是现下换了这一批,再挑几个看似实的上来,一日两日的不敢如何,时日长了,也难保干净。可见选什么人来做事不重要,端得看我们如何管制才好。”
陈氏听的稀里糊稀里糊涂,仍旧不明白。尤三姐儿见状,只得又解释道:“总之我们先理清账目,将这些年有猫腻的地方都挑出来呈给老太太和老爷瞧。至于她们罚不罚,如何罚,那也得看老太太和老爷的主意罢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总归不与我们相干。不拘是先头的太太和兰姨娘监管不力还是监守自盗,我们也懒得理论,不过是叫大家心里明白就是了,只是今后要怎么当差做事,那就得听妈的意思。如若不然,两罪并罚,可就不是如今的轻轻放下了。”
陈氏这回听明白了,拍手笑道:“妙啊。你这鬼丫头,这意思我听明白了。可是先敲打一顿,叫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今后再当差,便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如此便不敢贪墨也不敢偷奸耍滑,到时候再和先头的一对比,岂不显出咱们的好处来了?”
尤三姐儿点了点头,因笑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指望着猫儿不偷腥,还不如咱们辛苦一番,想些法子,不给她们上下其手,从中贪墨的机会。”
陈氏闻言,越发稀奇,忙开口问道:“这可怎么办呢?总不好我们派人整日里盯着她们做事采买罢?”
尤三姐儿听了这话,便是一笑。其实她早在接管陈氏的嫁妆买卖时,便打了这个主意。只不过当时年纪小,不好任意施为罢了。如今年岁且长了一些,何况又打着陈氏的名分,先拿尤家内宅来练练手,待熟悉了再在自家的买卖行当上施为一番,也是好的。
尤三姐儿这么想着,便向陈氏徐徐解释,先向陈氏说明了何为复式记账法,因说道:“既是外头买办们采买东西时虚报价钱,里头各行当上又上下其手,莫如叫他们采买东西时,向卖家讨要进货单子,命他们一一罗列出各东西的价格质地,咱们留着两相佐证,也省的过后查证时,他们推脱耍赖。再者里头挪用东西时,也都得记清楚了,甚么时候提了甚么东西,都用到甚么地方了。一应单子一式三份……”
说完了复式记账法,又说人事管理的事儿。尤三姐儿提前几百年的说出了绩效考核的一应考核办法及评分原则。只是这会子还都是最简单的大框架,“须得结合尤家内宅的情形,再仔细斟酌,这倒是不必着急。”
一席话听在陈氏耳中,倒是并不觉得惊为天人。只觉着这办法还好,赏罚分明,一应事务有章有法,倒是无需管事的主子如何费心,只盯着下面人照规矩办事即可。
只是不明白尤三姐儿为何要拨出一份“养廉银子”来给那些个管事、媳妇们养老。
尤三姐儿便说道:“那些个管事、媳妇们之所以当差时竭力贪墨,不过是惧怕人走茶凉,将来没了差事时,手里再无进项,不能养活家小罢了。除去那些个因出了差错被卸了差事的下人们不算,倘或那些个兢兢业业为主子尽忠的人也是老无所依,也忒不公了些。咱们做主子的倘若赏罚随心,那些个下人们自然心下没底。倘或一切都有了章程,当什么差事有什么福利,即便是老了当不得差,每月也得一抿子银钱过活。如此确保了她们的安稳日子,她们也好没有后顾之忧的替主子尽忠罢了。”
说穿了,也不过是后世的五险一金拿过来灵活运用罢了。身为奴婢,一身一命都是主人家的,此事无需置喙。可既生为人,必有私心。尤三姐儿不知道古时的当家太太如何管理内宅,却晓得后世的人事部门如何制定考核标准来管理公司。相信两者自有共同之处。
陈氏尚且不知尤三姐儿拿着管理公司的法子来管理内宅,只觉着同闺女说了一席话,心下安稳不少。人也变得不急不速,稳当起来。
次日三朝回门时,陈氏少不得同长嫂冯氏显摆了几句,叫冯氏也照着这样的法子管家,“倘或真成了,能省好些心。”
且不说冯氏听了会否动心,只说舅舅陈珪趁着陈老太爷与姑爷尤子玉吃酒闲话儿的空儿,至书房取了裕泰商行的常管事送来的几本描写海外风俗轶事的话本儿游记来后宅寻尤三姐儿,恰好听到了陈氏姑嫂的这一番话。不觉心下一动,当即上前笑着询问些个儿,岂料陈氏说来说去于细节处总说不大明白,陈珪索性带着尤三姐儿至旁边的厢房里细细垂问一遍。
尤三姐儿是知道自家舅舅目光犀利,且好钻营的脾气的。更知道舅舅如今走了太子的门路,外头看似花团锦簇,实则危如累卵。只是这些事情,也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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