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内心深处,方雅歌对上辈子间接害死自己的人实在难以做到心无芥蒂。
直到此刻,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方雅歌觉得安银霍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可怜人,所以方雅歌想要利用他的心思就变淡了。安银霍已然这样不幸,难道还要将他卷入这些是是非非中吗?
“郡主!如果不是您,我兄妹二人早已不在人世,如果不是您,安银霍不可能当堂指认要加害我们的人。郡主,您救我兄妹的性命,为我兄妹报仇,这样的大恩安银霍无以为报,唯有为您效犬马之劳。所以请郡主将我留在您的身边。”安银霍说着一鞠到底。
“可是安公子,离开这些是非,去过些平常百姓的安生日子不是你所期望的吗?”方雅歌忍不住的问道。
“郡主,我父亲的仇还没报,为人子的大仇一日未报,就不敢提那安生日子。留在郡主身边,我也是有私心的。”
二人说完这话,方雅歌沉吟了一会,才缓缓的说道:“如果是为了给安大人报仇,我安排安公子去表哥身边可好?表哥作为一国储君,自然更了解安大人的事,而且对你的前途更有帮助。”
方雅歌想,这安兴邦的仇的确是安银霍的一块心病,只是她不能保证就一定能查出安兴邦到底被谁所害,或者说就算查出来了,短时间内也不一定有能力为他报仇。反而是太子表哥,他能给安银霍一个好前景,也更有能力为他报仇。
“郡主,为父亲报仇的事不敢劳烦郡主,我自己会去查证,不会给郡主惹麻烦……如果郡主还是不放心,那么,就将我赶走吧,只求郡主能留下我妹妹,她还太小。”说着难过的低下了头。
其实同样的话题在今日回到公主府之前已经进行过一次,当靳水辰问道安银霍是否想要留在他的身边时,安银霍想也没想的拒绝了。
只是安银霍给靳水辰的原因是,救命之恩不敢忘,安银霍的命是郡主的,不能服侍太子殿下。靳水辰听完只是哈哈一笑,就将话题接过。
所以说,在方雅歌不知道的时候,太子殿下已经挖过她的墙角了,只是这块石头太硬,没有挖动。这件事情安银霍自然不会告诉方雅歌,本来这太子和郡主的感情不错,如果郡主知道了弄不好心中会存了疙瘩,太子殿下是未来的一国之君,郡主要是与之不睦,是百害无一利的。所以安银霍换了个借口,将这件事情瞒了下来……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当日既然救了你们兄妹,我就没想过麻烦什么的,我就是觉得留在表哥身边对你更好些。你既然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勉强。”
方雅歌见安银霍这样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之后就将话题转移到了今日的审判上去了。
只是方雅歌身后的紫苏眼睛毒辣,一眼就看出这安银霍的伤心难过全是装出来的,看那收放自如的样子,哪有人心情转换这情转换这么快的。
小样,上了一次大堂还学精了,骗郡主博同情,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所以当晚安银霍被紫苏打得鼻青脸肿,还美其名曰扛的住揍才能更好的揍人。
……
这是一栋大宅子,五进五出的格局,前有马房,后有花园,一般勋贵人家的宅子也不过如是。只是这宅子并不在京城内,而是在城郊。
书房内,摆设十分讲究,一进门就是四扇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隔绝外人的视线,两侧的檀木架子上分别放着汝窑天青釉面的花觚和琦寿长春白石盆景,再往后是貔貅搭脑黑漆衣架,上面挂着蜀锦织成的墨绿色外袍……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后,一名中年男子正在仔细的观看手中的一本小册子。
这男子五官俊美,更难得的是,虽然人到中年,非但没有在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反而使得他全身充满了一股文人的儒雅气质。如果方雅歌在这里肯定会惊叹,在她心中一个十恶不赦谋逆篡位的人怎么会长成了这样?
没错,这人就是靳钰,这样的一个儒雅之人,看起来应是钟爱风花雪月,每日吟诗作对,不食人间烟花的多情种子。可是谁能想到,这样的面容下居然会隐藏着那样一颗磅礴的野心。
书房内出了靳钰还站着一个人,这人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管家,四十多岁的年纪,两鬓甚至华发早生,一身青色的棉布直裰,弯腰站在那里,背还有些佝偻。只是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男子的眼神十分迷蒙,在浑浊中隐藏着杀气。
见靳钰终于将册子合上,男子才开口,“主子,这册子上是今天大理寺审问张清的全部过程,是我们的人在现场记下来后誊抄的,可以说几乎一字不差。现在张清人在大理寺的大牢内,明日还要过堂,我们是不是……”
男子的话说了一半,显然是将决定的权利留给靳钰。靳钰看了男子一眼,合上眼睛说道:“这张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日不向我们禀报就擅自行动,才让事情陷入了被动。如果不是他好大喜功,又怎么会生出这么多的波澜,害的我们只能铤而走险在军营放火。”
说到这里靳钰温和文静的脸上怒气一闪而过,只是这表情消失的太快,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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