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的心忽然跳的很快。
他怔了几秒,咬牙道:“……邢司南,你没睡醒吧你。”
“凌晨三点,按照我的生物钟,的确应该还在睡觉。”邢司南单手撑在餐桌上,仰起头,像是随口道,“住的还习惯么?”
“……我以前住的地方可没有一个喜欢光着膀子到处乱晃悠的室友。”
邢司南淡淡提醒:“可是你的室友没有收你房租。”
楚白竟然觉得他说的有几分该死的道理。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免费租房与正常室友不可共存。他幽幽叹了口气:“咱们打个商量行么?以后稍微收敛点。您这样,有点破坏您在我心中的形象。”
“什么形象?”
楚白张嘴就来:“当然是高大伟岸、高尚无私的形象。”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么?”
“说的本来就是实话,为什么不信?”楚白放下水杯,“你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起床找我谈心?”
邢司南摇了摇头:“被手机消息闹醒的。”
身为刑警,他们必须二十四小时保持手机畅通,随时待命,第一时间奔赴案发现场,半夜出外勤对他们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
“怎么,又出新案子了?”
邢司南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道:“好好休息吧,案子的事情,明天再说。”
他这句话显得有些多此一举——等楚白第二天醒来时,打开手机,跃入眼帘的便是某搜索引擎的一条推送。
“突发!富春江岸惊现浮尸!疑似命案!”
楚白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用社交软件,手机里只留了几个必用的软件。然而连他也收到了这条消息,可想而知,“富春江浮尸”的消息大概已经在公共社交媒体上闹翻了天。
他推开房间门,邢司南坐在客厅里,一边喝咖啡,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刷着手机。
他走过去:“富春江是怎么回事?”
“你看见了?”邢司南毫不意外,“昨天晚上八点多,在富春江的某一河段,有游客发现了一具男性浮尸。此事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反响,所以案子上交到我们这儿了,宋局让我们限期破案。”
“那你还有心情在这优哉游哉地喝咖啡?”
“哦。”邢司南又抿了一口咖啡,语气非常淡然,“我们不是被停职了么?”
“……”楚白木然道,“能别这么欠么?我担心宋局削你。”
邢司南混账起来简直让人气的牙痒痒。他无所谓地一摊手:“不是我不想调查,是他先停我职的。”
楚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邢司南放下咖啡杯,指了指厨房:“咖啡在厨房里,要喝自己去倒。”
楚白往厨房走,顺便点开了手机上的推送。映入眼帘的是几张打了马赛克的低像素照片,大概是围观的某个人趁警方不注意拍下了照片,又发布到了网上。
因为案发时间是在晚上,又打了码,从照片上看不出什么别的内容。楚白往下翻了翻,从大段大段的文字里简要地提炼出了几个关键信息。
昨天晚上八点十五分左右,在富春江某一江段散步的路人,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由于当时围观群众较多,在警方到来之前,现场照片就已经在网上小范围流传开来。
据现场目击者所言,尸体似乎已在江水中浸泡多日,腐烂现象较严重,呈巨人观。此外,尸体后脑勺上留有暗红色痕迹,疑似非正常死亡。
大清早看到这么重口刺激的新闻,楚白空空如也的胃一阵翻滚。他端着咖啡走回客厅,邢司南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并时不时对着电话那端“嗯嗯啊啊”的应付两声。
宋既明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从话筒里传出来:“……赶紧给我滚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邢司南敷衍地应了两声,挂了电话。他抬起头,朝楚白晃了晃手机:“您的停职一天体验卡已到期,要续费么?”
“怎么续费?”
“再打一架。”
“……”楚白忍住把咖啡泼到他脸上的冲动,委婉道,“那还是算了吧。”
“看来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邢司南盯着他看他一会儿,忽然丢过来一个东西,“刚起床,别空腹喝咖啡。”
楚白接住,定睛一看——一包还剩下一半的全麦吐司,大概是邢司南的早饭。
他默了一下,并不是十分想吃这玩意。
“真难伺候。”邢司南“啧”了一声,“快把早饭吃了,准备去分局。”
解剖室里,法医科的一枝花肖晔同志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将死者的内脏器官分拣到各个装着福尔马林溶液的容器中。
一具全身赤裸的男尸躺在解剖台上。其颜面肿大,眼球突出,嘴唇变大且外翻,皮肤呈污绿色,可见腐败静脉网。光从尸体来看,根本无法想象死者生前长什么样子。
邢司南如临大敌,全副武装地站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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