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沈家,他又是新政府的红人,当然要借故为难唯一留下来的柳连枝。
但欺负都发生在革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那时候大家都过的还不错,柳连枝在跟新政府合作,共同开发东海制药,她当时是东海制药的总书记。
楚春亭虽然一直在欺负她,但没有想过赶尽杀绝。
柳连枝也不是吃素的,经常在各种公众场合当击他,含沙射影,揭他老底。
俩人属于不死不休的死对头。
现在再回想,应该就是从那时起青图和沈庆仪好上的,因为那孩子心地善良,见不得人受苦,他在明处为难柳连枝,儿子就在暗中悄悄照顾。
报应不爽,应果不虚,是他把儿子推向沈庆仪的。
但其实楚春亭并没有下死手,而且等到革命风暴来临,他忙着淘古玩囤财富,就放过柳连枝了。
那时他甚至还有点感激沈家,毕竟要不是他们放了他鸽子,他还趁不上那么好的时机,可以以白菜的价格捞来那么多的好玩艺儿。
就他跟柳连枝间关于文玩的交易,也不算趁火打动。
因为他有一只犀牛角就是从柳连枝手里收来的,要不是他将它藏起来,如今早不知落到了哪里。
它既不能成为亚洲犀牛曾经存在过的见证,也入不到任何一味药里头,它会被砸碎,踩烂,丢弃进某个荒废的垃圾场里。
他是逐利的商人,但他也保护了文物,他没有做错。
而且他是给钱的,钱能解决柳连枝的生活问题,那都是公平的交易。
可恰恰是他们准备进行一次大宗交易时被治安队发觉,还逮了个完美现场。
叫他调动所有的关系都摆不平不说,还从政府红人,沦落为了普通市民。
楚春亭理所应当怀疑是柳连枝想为了害他,故意向治安队告的密。
这些年他也一直是这么想的。
可谁知柳连枝的女儿竟会跟他儿子是恋人,还一起去边疆了呢。
柳连枝肯定不会害自己的女儿,所以沈庆仪和楚青图的关系能证明并非她告的密,引来的治安队,那哪个告密者,他会是谁?
往事纷杂,饶是楚春亭够聪明,想炸了都炸不通是怎么回事。
……
林白青拍拍椅背,站了起来:“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回去了。”
“这就要回去了?”楚春亭慌了,一个翻身,利落的坐了起来。
再一蹦哒,他甚至下了床。
哦豁,坏老头垂眉耷脸,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林白青说:“病已经诊完了,您可以好好休息一天,让针眼也恢复一下,明天再进行新一阶段的治疗,您这……怕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有吗,他敢吗,敢说自己曾经是怎么对待大儿子的吗?
他要敢认亲,林白青就敢当场问,好好臊臊这个整天得瑟的坏老头。
但楚春亭一生要强,怎么会服输给个小女孩,他匀了呼吸,缓缓坐到了轮椅上,温声说:“听穆大夫说你们需要制一批开窍剂,据我所知……”
各大药堂目前正在赶制的药品有个统称,就叫开窍药。
开窍剂,是以芳香开窍药为主配伍组成的,具有开窍醒神作用的,治疗窍闭神昏证方剂的统称。而几乎所有的开窍药都要用到龙脑,麝香,犀角等珍贵的原材料。
楚春亭提这个,大概是想着,拿自己的犀角跟她搞搞关系吧。
林白青既知他的意思,自然要故意刺刺这老爷子,她说:“我们的犀角足够用,您的就存着吧,毕竟您无儿无女,还要靠它养老呢不是?”
这不扎心嘛,善良的,有孝心的大儿子早死,偏疼的小儿子巴不得他死。
楚春亭大手攥上椅背,眉毛竖了起来,满眼精明与算计,语气却很温和:“药好治,但如今怕是难寻好金箔,我正好有一套‘打了戏’,匠人也是现成的……”
“我们有,我师父为人智慧,高瞻远瞩,早知道很多手工行业必将被机器取代,囤的手工金箔多着呢,够我用很长时间的。”林白青说。
楚春亭显而易见的失望,点了点头,喃喃说:“有就好,有就好。”
所有的开窍药,都会有一层包衣,它的包衣亦是药的组成部分,叫金衣,它是将真金捶打成薄如蝉翼的金箔而制成的。
金箔也是一味药,其功效为镇静,安神,解毒。主治惊痫,癫狂,心悸,疮毒。
在宋代时,中医就已经有了金箔包衣入药的工艺,而因为黄金具有非常好的延展技术,所以古时手艺精巧的捶金匠人,不夸张的说,是能用一两黄金捶出一亩三分地来的。
金箔入药,只需要三寸见方,因为入药用的少,它也不算一味太珍贵的药材。
而自有它以来,金箔一直是匠人手工打造。
但现在的金箔都是现代工艺,机器来制了,当然,黄金也远没有手工打制时的那么纯,金箔也没那么薄了,价格还高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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