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周五这天,林白青刚下了班,碰上个皮肤黝黑,一瘸一拐,浑身还散发着一股羊骚味的男人,来打听她,说是想要治疗痛风。
林白青的鼻子很敏感的,这人又浑身体臭,还生的凶神恶煞,而做针灸,她得闻两个小时他的味道,所以她说:“周一吧,记得来之前洗个澡。”
做针灸不累,但要闻人体臭,是个巨大的折磨。
这人说:“哎呀,我明天的火车回乌鲁木齐,周一来不了。”
“您是上边疆打工去吧,就不能把病治好了病再走?”林白青问。
这人说:“我不是打工,我是个老刑警,来办案子,本地公安推荐来的,治不了就算了吧,我明天必须走。”
他手指关节变形严重,腿也变形了,其实林白青并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刑警,但还是说:“你先去公共澡堂洗个澡,过两个小时再来,我今天帮你治。”
那人还真跑去洗了个澡,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林白青也正好回家吃了饭,回来了。
示意这人把上衣脱了,林白青给吓了一跳:“大叔,您确定您是个公安?”
这人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了,咱边疆人嘛,糙,黑。”
不但糙,黑,他身材高大,胖的像头熊,前胸后背满是疤痕。
林白青笑了笑,又问:“大叔,石河子你知道吗,对那儿熟不熟?”
老公安对着女同志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就在那边工作。”
“看您年龄也四十多了吧,我父亲原来在石河子建设兵团,但他早就去世了,是个烈士……”林白青说着,示意他脱裤子。
老公安一听烈士,感兴趣了:“那是咱战友啊,你爸叫什么名字?”
“先把裤子脱了,咱们慢慢说。”林白青说着,回头抽针。
但老公安突然就变严肃了:“不对啊小同志,大夫呢?”
林白青掏了针,还要备酒精和棉签,示意他躺倒,说:“我就是。”
老公安跳着提起了裤子:“开什么玩笑……你爸是烈士,你竟然,你竟敢干这个。”
林白青手上有针,猝不及防,被这人啪叽一把摁墙上了。
一生行医,她见过的色狼可不少,但病成这样还想搞点色的还是头一回见,她厉声说:“同志你最好赶紧松手,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这人手一紧:“你才多大就敢说自己是大夫,烈士子女干啥不好你要搞色情?”
所以他以为她是搞色情行业的?
早知道林白青就该回家吃着零食看电视,也不该接他的诊。
她忍着怒火说:“我真的是医生,我数到三就松手,你再不松手,哎……”
说时迟那时快,林白青正在喊疼,公安只觉得侧面一阵风,还不及闪躲,一只拳头击在太阳穴,他可是公安,会捕斗的,松了林白青,回手一拳,却见个穿军装的男人伸手来握上他的拳头,一把接过,整个人的重量扑了上来。
这人又精又瘦,迅捷的像只豹子。
诊室里哐啷啷的响,床都给这俩人推到了一边。
是顾培,压着个比熊还壮的壮汉,力量悬殊,扭打了片刻后被对方反压了,老公安提拳就要捣,林白青一看这还了得,想去帮忙,只听哐啷一声,顾培勾倒一张架子床,将两人整个儿压在了下面。
林白青要扶床,却见猛然之间,顾培一只手从床下面伸了出来,抓上药品架上的大哥大,转眼间,盲摁,他摁的正是市公安局的电话。
而等老公安终于翻身,以其压倒性的体格制服顾培时,他的电话也拔通了。
幸好林白青接过电话摁掉了,不然,一会儿估计要来一大批公安。
……
老公安被顾培打的头昏脑胀,顾培也被对方打破了鼻子。
发现是一场误会后,俩人皆傻眼了。
而顾培,在林白青做治疗时,一直在给这位边疆来的老公安进行暴力性的语言输出:“我爱人是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但她刚才差点被你扭断了胳膊!”
……
“她是个非常优秀的针灸科医生,要胳膊断了,神经受损,将永远无法行医!”
……
“你看看她,那么瘦,那么柔弱,你怎么能误解她,你到底怎么想的?”
……
老公安趴在床上,感慨说:“不愧是烈士的后代,这小同志还真有两下子。”
“她的善良和柔弱不应该成为你肆意欺负她的理由,你看看……她的额头都碰红了,还要忍着痛给你做治疗。”顾培跟个唐僧似的,叨叨个不绝。
老公安是趴着的,看不见,只觉得骨缝里那蚁噬似的痛神奇的消失了,浑身流淌着一股让他酥麻无比的热气,舒服到,叫他恨不能以死谢罪:“对不起!”
顾培一直气悻悻的,可惜这老公认错态度太好,叫他发不出火来。
做完治疗都凌晨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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