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和做了个梦。
梦境里的天空乌色沉沉,冰凉的雨水落在窗外树枝的叶片上,汇成一小滩,浸在黯淡的月光里。
淅沥沥的雨声打搅不到窗内的正在发生的事情。他跪趴在床上,和宁迁肌肤相贴,做最亲密无间的事情。
梦里的视角很奇妙,他更像个看客,视线浮在半空中,能轻易看清宁迁的神色。
梦里的“沈和”脸上带着欢欣的泪,挺着腰肢努力迎合,身体不知因欢愉还是紧张不住在抖。他偶尔会忍不住发出两声变调的呻吟,都被硬生生压成了乖软的样子,想要讨好。
而宁迁冷静得得近乎漠然。
唯一的一点回应是,他扯住“沈和”汗津津的头发,平静地表示,“我告诉过你,不会叫床就闭嘴。”
……
场景似乎变了,似乎又没变。
梦里的“沈和”还在宁迁的床上,但窗外是清晨和煦的阳光,净透的暖色穿透窗户,在地板上倒映出窗框斑驳的影子。
梦境像是现实的重现。沈和甚至能感受到腰间被手掌丈量的战栗。
“太粗了,”宁迁口吻平淡,给还没来得及高兴两秒的“沈和”下了宣判,“没意思。”
沈和几乎是贪婪地观察宁迁的神色。他真正面对宁迁的时候其实不怎么敢去看,这往往意味着他只能瞧见满目的兴味索然,他只会更慌,更让宁迁不喜欢。
在梦境里没有这个顾虑。他清楚地知道后续发展:既然他不够贴合先生的喜好,自然没有被使用的好运。没有人会在意沈和为那天做了多少准备。
沈和谨慎地、严谨地分析着这一刻宁迁的神情,意外地发现除去淡淡的不耐和厌倦,还另有一种复杂的情绪掺杂在里面。
他似乎永远也摸不透宁迁的想法,没能解读出那复杂的情感是什么。
……幻梦如玻璃碎片一样崩裂开来,沈和有点茫然地睁开了眼,他下意识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但有一点微光从云层中透出,似乎马上要破晓。
“是梦……”他慢吞吞地坐起来,敲了敲额角,“怎么会做这些梦。”
他很清楚,梦里的场景都发生过。他太不受教,永远都在犯错,先生失忆前对他的耐性到了极限。
沈和摸出手机,屏息着打开锁屏。他的手有点抖,但还是顺利点开了微信,看到置顶名为“宁”的那个聊天框,他不加掩饰地松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点开那个聊天框,里头简短的几句对话映入眼帘。
【先生早安,这是奴近期的行程安排。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都可以推掉的。】
【图片jpg】
这是被拉出黑名单之后,他给先生发的第一条消息,不出意料地没有得到回应。
【先生晚安】
这是近些天来他发得最多的消息,一天一次问候,很幸运地被先生默许了。
【嗯】
连续几条不同天数同一时间发出的绿色对话框中,突兀地掺杂进一条白色框。沈和注视着那冷淡又敷衍的一个字,硬生生从里头咂摸出安心的甜意来。
那天他得了先生给的公寓钥匙。
沈和的睡意半点不剩,圾着拖鞋,在抽屉里找出一枚串着红绳的钥匙,捂在心口。
……一切都在变好。
***
宁迁的做饭尝试再一次失败。他环顾一片狼藉的厨房,对着那碗糊状的看不出原材料是什么的成品陷入了沉思。
——他失忆当天灶上还炖着汤,明明很好喝来着。
不过现在想不明白的事情也不是一两件,宁迁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腻了外卖和速冻食品,那就聘请个做饭阿姨来。
他自认会是个宽容的雇主,钱多事少,偏偏通过中介发出去的招聘启事几乎毫无动静。
唯一愿意上门应聘的人,现在已经到门口了。
宁迁神情严肃地开门,他对面站着一个斯文俊秀的男人,看上去更适合夹着公文包对着电脑办公。
宁迁朝他点了下头,“麻烦了,今天需要你清理厨房,然后用剩余的食材做一顿饭。这之后我会告知你试用结果。”
“好的。”男人微笑着点头。
四十分钟后,宁迁安详地握着筷子吃饭,承认自己有点刻板印象了:好专业的家政,一下子就成功抓住了他的心。
等男人做完最后的善后工作,宁迁矜持地放下筷子,起身和男人握手,“我们可以签雇佣合同了,待遇和要负责的事情你应该清楚,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没有。”男人简洁地回答,握住宁迁伸出去的手,微笑着说道,“我是顾玉竹。”
看在饭的面子上,宁迁诚心诚意地夸赞了顾玉竹的名字,顺便报上了自己的大名,“宁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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