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将球拍收入袋内,与兄长一起走出网球俱乐部。
晚上六点半的布鲁克林车水马龙。赛德瞥了一眼落在车窗上的毛毛雨滴,上滑关掉snapchat,决心遗忘对夏利拒绝邀约的失落,垂眸把烟盒的最后一根香烟含在嘴中,翻出皮夹付了车费:“谢谢。”
赛德关上出租车车门,绒雨打在他的毛呢外套上。他提着吉他站在格兰德街,打开保罗发来的图片,和周遭的街景仔细比对,逐一寻找与图片对照的建筑,越过威廉斯堡图书馆,穿过一条隐秘的小巷,来到一栋旧公寓前。
公寓的外层由红砖所砌,大部分白漆已经脱落,露出内里风化的红砖。外围铁灰的楼梯发出生锈的吱吱声,赛德小心地上楼,来到一家没有门牌号的房间前,按响了门铃。一阵骚乱隔着薄薄的门板传来,器具的碰撞随着金属罐子落地的巨响静止,一个青年踉跄地开了门:“不好意思,我们只接受预……嘿赛德。”
赛德惊讶地看着模样滑稽的珀西。红发青年套着沾满颜料的黄色围裙,脸上、头发上都蹭有蓝色胶水,鼻尖上的雀斑混在橙色颜料中,手中还傻傻举着裹满棕色的刷子,像个粗心大意的油漆匠。赛德茫然地环顾四周,确定周围的门都有门牌号:“我找保罗,我是他的朋友。”
“进来吧。保罗今天不在。”珀西让开身放赛德进门,小步跳过门后倒了的漆桶,匆匆找来酒精和抹布,熟练地一点点清理:“小心不要让鞋子或者裤腿沾上了。要改贝斯还是吉他?”
工作室的装修简陋,几根灯管,墙皮开裂的天花板,墙上钉了钉子,挂着几把弦油未干的改装吉他,中间是一张木工桌,上面摆着几罐棕榈油,一盒十二色的喷漆和一个工具箱。赛德收回探究的视线,打开厚重的琴盒,拿出一把满是痕迹的银色吉他:“一把老fender,想换一下拾音器。”
珀西看了一眼赛德手中改装过的telecaster:“还是jaguar?”
“hubuckers。”赛德摇摇头:“想要复古些。”
“等等。”珀西在围裙上抹了抹手,找来便签纸,取下挂在耳朵上的铅笔,写上赛德的要求后贴在木工桌上:“还有其他吗?”
赛德瞥见珀西认真的眼睛,想了想:“也改一下颜色吧,改成灰一点的银色。”
“好。”珀西在便签上补了一句,接过赛德的吉他,从围裙的口袋里拿出老虎钳,拆了弦线,仔细检查了琴身,犹豫一下,没有用蜡为琴抛光。他弯腰从桌子底下的大盒子中拿出指板油,开始耐心地抹除铜条与指板间交缝的锈迹:“可能要等两天,保罗为了躲债,去避风头了。你急用吗?”
“不。不急。”赛德拿下耳上的香烟,向珀西举了举,珀西无所谓地点点头,用便签纸折了一个小烟灰缸给赛德。赛德推开窗户,站在窗边点燃烟,观察了一下掌上精巧的袖珍烟灰缸:“你为保罗工作?”
珀西放下纤维布,为铜条盖上遮羞棒后轻轻擦上清洁膏,铜条渐渐闪起细光:“也算是。他是我的表哥。我有时候会为了一点零花钱在这里帮他看店。”他忽然笑了一下,朝疑惑的赛德眨眨眼,补充道:“他不欠债的时候很大方。”
“不急的话,下个星期三来拿吧。”珀西最后为琴身擦拭清洁油,解开围裙,拿起勾在门把上的雨伞晃了晃:“外面下雨了吗?”
布鲁克林的快餐店在晚上热闹非凡。带着廉价塑料星星项链的短发女生优雅地让薯条沾上蕃茄酱,绑着发带的黑人母亲耐心地为吐司抹上花生酱,然后让孩子满足地狼吞虎咽起来,佩戴手表的西装男士们就着红莓芭菲拿出保险合同。雨水像失控的花洒,将每个试图穿越纽约的人们都浇透顶,时尚的青少年们疯跑进快餐店,男生和女生在朋友的闹哄中唇齿相依,餐厅喇叭里正好播到br的girls&boys,在轻快的节奏中众人齐齐转头看向青少年们,爆发出一阵揶揄的笑声。
“我更喜欢oasis,虽然br的人都很帅,但oasis还是更酷。”珀西领着赛德找到一个吹不掉空调的位置,脱下淋湿大半的衬衫外套,只留内里印着辛普森家族的黑色短袖:“汉堡还是三明治?我更推荐汉堡。”
“我觉得我最好应该补充一点维生素,以防明天病得找不到北。”赛德放下手中湿了袖子的外套,捏着鼻子打了个喷嚏:“小孩才听oasis,大人都听涅盘。”
“那就blt吧,大量的生菜,而且沙拉酱很美味。”珀西招来绑着红色竖条纹围裙的侍应,点单后朝对面耸肩的赛德眨眨眼:“当年我爸唱涅盘的lovebuzz来追求我妈,把我妈吓到了。他带她到他乐队演出的酒吧看自己的演出,唱完之后在台上向我妈款款跪下,说,嫁给我吧,我的凯瑟琳。”
珀西说完大口咬向汉堡,面包出现了一个边缘整齐的缺口,接着两个、三个,直到汉堡完全消失。他吃得很快,但吃相干净,除了嘴角沾了丁点酱料,几乎不见碎屑。赛德跟随他的咀嚼拿起盘上的三明治咬了一口,咸咸的沙拉酱包裹清爽的生菜卷和焦脆的培根充满口腔,珀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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