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不明所以地伸手:“你好。”很少有人跟一开始就自来熟的范子墨选择握手,他愣了一瞬,握住对方的手招呼着:“你好,你好。”齐月问他:“你怎么会知道我?我不认识你。”他的语气平淡,虽然听不出指责的口气,但说话的方式多少给人种夹枪带棍的感觉。范子墨尴尬地笑了两声,不知道该接什么。其实齐月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他只是好奇,自从自己来到基地,一直为人低调,尽可能不引起别人的注目。所有的行为举止跟老师教给他的一样,没有出格,甚至还引以为傲地跟齐阳和陆延成为了朋友。他不知道论坛上自己已经成为了第三者,狐狸精甚至是性开放的小哨兵,而与此同时,范子墨作为长期混迹于各种论坛八卦和讨论组的情报中转站,心虚地以为齐月这句话正在暗指自己听信谣言,或者更有甚者,认为自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然而天知道,地知道,他范子墨也知道,他不生产谣言,他只是谣言的搬运工。就这样,擅长胡乱发散一地鸡毛思维的范子墨脑子里已经过了几百个弯,逐渐在自我pua中说服了自己是欺负新人的坏蛋的身份,他垂着脑袋闷声对齐月道:“对不起……”齐月当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向导脑中已过万重山,没头没脑地接道:“没关系?”陆延和齐阳看着他们跨服聊天几乎要憋出内伤,他们谁也没有想要解围的意思,毕竟能让小灯泡在说话间吃瘪的人不多。果然,齐阳想,真诚是一个人最大的武器。他跟陆延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在这尴尬的跨服聊天中插嘴道:“我们去拿吃的吧。”陆延点点头:“你们去拿,我占座。”三人便一行走到窗口,一路上小灯泡都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要吃这个要吃那个的,齐阳笑着听他表演报菜名,并真诚地解释你不是猪,也不是皇帝,就算是皇帝也吃不完满汉全席,你可别一大早把自己撑死了,那多丢人。他们在窗口前排着队,齐月一言不发地跟在他们后面,想着要拿奇数窗口的菜,早饭一共拿三个,喝的东西只能拿牛奶。齐阳似乎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转头对他说道:“有想吃的东西吗?”齐月结巴道:“今天是奇数……”齐阳却像没听到似的打断他:“一大早刚训练完,总得吃点肉吧。我们基地有个蒙古厨子,烧卖是羊肉馅的,别的地方都没有,要不要试试看?”羊肉烧卖的确是他没有听说过的菜色,但是,齐月还是犹豫了,因为羊肉烧卖在2号窗口,而今天是奇数日,老师说,奇数日,就吃奇数窗口的菜。他应该挑1,3,5,最后去饮料台,拿一杯常温的牛奶。于是他喃喃地说着:“今天是奇数日……”
齐阳不是要逼迫齐月做出改变,其实就吃奇数窗口的东西也无所谓,想来他也会在这个基地呆上起码一年的时间,齐阳可以慢慢引导他去尝试新的东西,了解新的爱好,在潜移默化间做出符合自己想法的选择。于是他温声道:“没错,今天是奇数日,奇数窗口的东西也看上去很好吃。”齐月握着托盘的手紧了紧,他按部就班的程序被打乱了,原先排好号码的数字里突然多了一个2字。1,3,5;1,3,5;1,3,5——白面馒头,蒸饺,豆腐脑;白面馒头,蒸饺,豆腐脑;白面馒头,羊肉烧卖……啊,不对。齐阳的指甲扣进了掌心,他的程序出了错,老师说了,如果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如果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就按照日期选。老师明明教过自己的,奇数的日子,早餐三个菜,1,3,5;1,3,5;1,3,5,然后去拿一杯常温的牛奶。午餐和晚餐四个菜,1,3,5,7;1,3,5,7;1,3,5,7,然后去打两碗饭。怎么办?他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排在最前面的范子墨已经将托盘放在了窗口钱的铁栏杆上,塑料撞击铁管,发出闷闷的声音,在齐月越发混乱的大脑中回响着,带着那串简单又无法连贯的数字像bug一样没有规矩地横冲直撞。齐阳看出他的不适,转头轻声问道:“齐月,为什么一定要按照奇数偶数做选择呢?”不是选择,他紧张地回复道:“我不知道想吃什么……”所以,这是为了不会做选择的齐月做出的最有效的解决方法。为了解决他的行为,而不是他的心理。齐阳悲伤地想着,要怎样的心理障碍才会让一个人连喜欢的食物都无法选择。食欲,作为生物最基本的需求,不要说是人类,甚至是动物都能有偏好地挑剔。就像基地的小松鼠,他们更加喜欢加了黄油的松脆饼干,而不是干巴巴的法棍面包,就连动物在被投喂的时候都能做出的简单选择,但齐月不能,他不知道怎么选,只能像是强迫症或是孤独症的患者一样,遵从一个既定的事实,一辈子被困在莫比乌斯带的循环中。他没有选择过,齐阳突然想到这一点,或者说,他根本没有选择。巨大的阴影笼罩在齐月的过去,齐阳甚至不用掀开舞台的幕布,就能看到幕后悲剧的眼泪。他勉强笑了笑,不再施压,故作轻松地说道:“没关系,1,3,5看上去也很好吃。”齐月的眼神不断在自己的托盘和羊肉烧卖间游走,他在思考,他在选择,这种感觉是这么地新奇,可他还没有想明白,托盘就被放在了窗口前。怎么办?齐阳这时候突然对他们身后的人说了句:“你们先拿,我们还没想好。”于是排在齐月身后的人走到了前面,齐阳牵着齐月的托盘往队伍的最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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