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无言了一阵,显然也都没有什么头绪。陆延忽然想到齐阳昨天链接了齐月的精神世界,问道:“昨天你给齐月做了向导,有什么特别的吗?”虽然贸然询问他人的内心有些不礼貌,但他相信齐阳会在能告诉他的范围内斟酌告知。齐阳有些为难地把脸皱成一团:“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陆延打断道:“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真的没东西可说。”陆延直觉是看到了什么不方便跟自己说的东西,但齐阳却继续回忆道,“怎么说呢,就是什么都没。”“什么都没?那不是跟我那时候很像吗?”齐阳知道陆延是在说自己六年前暴走前夕的事,但两者的状态其实完全不同。齐阳仰天看了会儿天花板,就连白花花的天花板上都有石灰掉落裂开的痕迹,但齐月的精神世界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他考虑了一下措辞,道:“跟你不太一样。六年前我握住你手的一刹那就知道你在暴走的边缘,你整个世界的无疑是体现在精神崩坏后五感的剥夺,类似于你的世界被大雾笼罩。而齐月的无,是他本身的无。我甚至在那里没有看到黑雾……”他隐瞒了齐月没有心门和残缺的半身,一来是太过隐私;二来,这种情况太过特殊,他也不知真相:“不过我也没有进入很深的地方,所以对他的精神世界等于是一无所知。”陆延摸了摸后脑勺,发现自己完全不能理解齐阳的说法,总之齐月没有暴走的危险,那自己安置在他心脏的炸弹暂时也是安全的。他安慰道:“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起码我们知道他这种‘无’的状态从始至终都是真的。”其实齐阳了解到的远不止这些,他还有一个疑惑就是为什么最后齐月变成了婴孩的模样。通常而言,这种情况只有在童年时期有巨大创伤的哨兵身上才会被发现,但数量不多,且大多都是记事以后才有的创伤,所以即便有同年创伤,精神体也应该是三岁以上的孩童模样。但齐月的形象更倾向于婴幼儿,也就是三岁前,既不记事也没有语言能力的阶段。当然,这世上也有天赋异禀,从出生就有超记忆的人,但这种人大多是由于潜在的哨兵能力作怪,而齐月的哨兵能力显然是攻击性的,也并不在此范畴。鉴于他的情况独立于齐阳遇到的大部分情况,很可能他得回去翻翻书,看看是不是自己遗漏了什么有效信息。想到看书,齐阳头大地从依靠在床上的葛优瘫直接滑落躺倒在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陆延见状,提议道:“其实也没必要一定查清。”齐阳没有作声,陆延继续道,“如果你喜欢的是现在的齐月,那不要去管过去的齐月不可以吗?”
齐阳半支起身体看向陆延认真道:“不可以。人的性格形成是一个连贯的主体,如果我喜欢一个人现在的样子,那也就代表我喜欢形成他现在这样的过去,根本没有只喜欢一个时间段这种事。”陆延点点头,起码这段话是他能听懂的:“那你现在对他……呃……有什么方案吗?”对于当下这种有点说不明道不清的状态,陆延也只能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措辞。齐阳歪头思考道:“我觉得王耀祖这个点可以查,但如果齐月并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过去,那只会贸然惊动,无论在现实还是内心世界都是。”这点跟陆延所担心的是一致的,“如果齐月还是愿意相信我,愿意继续做精神链接的话,说不定能寻找到探查的机会……可现在……”陆延知道齐阳的意思是现在的线索还是断了个干净,他也找不到可以继续追查的方向,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安静的气氛有些尴尬,陆延想到以前跟齐阳这么不说话待着也不会觉得尴尬,现在一旦沉默无言,就连道别离开都显得很不自然。人和人的关系还真是微妙,稍不留意,这些间隙便让隔阂无孔不入。他伸手将吃剩的早饭扔进咖啡杯里,又略显做作地拿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桌子,才起身轻咳一声道:“那没事我先走了,你收拾收拾也该去上课了。”“哦,对。你不说我都忘了,还要去上课。”显然,齐阳也被自己尬到了,坐起身盯着地砖找缝。陆延胡乱应了几声,推开门往外走去。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背后有个熟悉的声音惊叫道:“陆延?!”陆延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来找齐阳吃早饭的小灯泡。他捂住脸,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快步往外走去。齐阳听到动静立刻起身开门,想叫住那个嘴上装了扩音器和加特林的八卦集散中心,然而走廊上已经陆陆续续有向导回头看向那个大清早出现在楼道里的哨兵。齐阳的小脑袋刚探出去一秒,就被这群看到腐肉的秃鹫用眼神啄回了房间。范子墨不依不饶地跑到陆延旁边:“你,你怎么大清早的在我们楼里啊!”周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陆延已经能想像到今天论坛的头条自己又会当之无愧地成为主角。他想到刚和齐月有些进展的齐阳,也不知是为了调查事件还是两人的感情生活,陆延破罐子破摔地捧起范子墨的下巴,眼神中却难掩杀人的暴力:“亲爱的,你的邀请我很感动,但我真的得去准备上课了。”范子墨浑身鸡皮疙瘩都跟着冷汗往外冒,他刚要开口就被陆延一把死死捂住,“嘘,我知道,我懂得,但是亲爱的,我得去洗澡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飞出向导的宿舍楼,留下小灯泡的尸体被盘旋的秃鹫们俯冲啄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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