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很好地被直升机巨大的噪音覆盖,齐阳看了看手表,倒是还有一个道别的时间。他刚走近男孩,就听他叫道:“你怎么不住下?”齐阳笑道:“我们一大早就点名了,我也就算了,龚倩是队长,不在怎么行?”他走上前,“你也真是胆子够大的。”阿华眯着眼从包里掏出一盒子辣子鸡来:“我妈说了,你喜欢吃的,叫你带回去,热一热再吃。”齐阳接过那盒辣子鸡,里面正是昨天吃剩下的,经过一个晚上已经彻底凉透了,想来是放在屋外冻着给齐阳留的。阿华接着说,“你别嫌弃,都是剩的。”齐阳立刻摇头:“怎么会呢,代我谢谢你妈妈。我可喜欢她做的菜,以后要有机会还要来吃的。”小孩听了,高兴得很,齐阳几乎能看见他飞起来摇晃的小尾巴。他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指了指头上的停机坪对阿华说,“我差不多该走了,你自己小心点,别被逮到了。”小孩似乎有些恋恋不舍,矫情地用脚划拉着地面,过了半天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齐阳道:“哦,对了,老杨让我来跟你说句话。”齐阳内心忽然“咯噔”一下,一时间面沉如水,沉声道:“老杨要你来跟我说什么?”阿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齐阳,有些退却地传话:“他说,有人告诉他,叫你找对的人,问对的问题,才能知道对的事儿。”这一番哑谜似的炮轰打得齐阳措手不及,他想细问老杨的意思,但想到阿华不过是来传话的,想必也不知道这几句话到底有何深意。再者,头顶的停机坪也传来了点数报到的声音,再不去集合,恐怕自己和小孩都要被抓个现行。他点点头,拍了拍阿华的肩膀道:“我听到了,你也帮我转告老杨,请他务必万事小心。”说罢,他又看着阿华的眼睛,真挚道,“你也是,阿华,你也要照顾好自己。”阿华见齐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热情,便不再计较刚才的事,冲他点点头,只是还不肯走。齐阳催他,他只说了句:“我看你们起飞了就走。”齐阳拗不过他,只能摆了摆手,最后跟他道别,便头也不回地向上跑去。走到停机坪的时候,只有龚倩还在直升机门口等着,眼见齐阳终于出现,不由问了句:“干什么去了。”他没做声,只是扬了扬手里的辣子鸡,一脸坏笑地登机了。龚倩也跟着笑了起来,往外最后看了一眼,似乎也看到了楼梯旁那双小小的眼睛。他也朝着那个方向挥了挥手,这才跟在齐阳的后面一起坐了上去。两人扣紧安全带,飞机便朝着上方飞远了,他们透过透明玻璃窗看的时候,那孩子还在楼梯的一侧奔跑着,影子被他欢快的步伐远远甩在后头,像一缕长长的尾巴。
齐阳看着他的身影逐渐从视线中消失,不由想到那时候坐着运输机飞走的齐月,是否也像此时的他一般留恋。他不过也就跟阿华一般的年纪,但齐阳总觉得他比阿华要大了那么四五岁的样子。也许是因为阿华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不够富裕,不够教育,但总有足够的爱,他的性格更为贴合这个年纪该有的幼稚。说他幼稚,却不是一种批评,反而是齐阳更想在齐月身上看到的东西。阿华会笑,会哭,也会闹,他可以丝毫不在意地向自己母亲索要夸奖,他的母亲也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于是一个有血有肉,又有爱有恨的人便被如此浇灌着成长起来。往后一生,他可能会在脱离家庭后遇到挫折,但家庭却始终是他的港湾,于是无论过得好与不好,他也总有一方归处,所以齐阳才能放心地叫他去其他地方闯一闯。他是一展用爱牵引着的风筝,飞得再高,只要不突遇横祸,也不会摔得太重。可齐月呢?齐阳想到他空空如也的内心,从人生的最开始似乎就迈错了步子,一步错,步步错。年幼时期被忽略的他,年少时期被绑架的他,一直到现在,似乎永远处于被动的别离中。他是断了线的风筝,被暴风卷入无休止的纷争中,没有爱意的牵绊能让他平稳落地,于是他只能孤独地盘旋着,撕裂着,直到有一天碎成再也拼不起的一片又一片,再也变不会完整的自己。如果齐月也在这样的家庭中成长起来,他会不会也像阿华一样,开心的时候会大笑,难过的时候会痛哭,喜欢的时候会大方表达,讨厌的时候也不排斥拒绝。他难以想象这样的齐月,正如他也难以想象像齐月一样的阿华。飞机的轰鸣声让齐阳无法联想到那些美好的幻境,他看着窗外的风景。飞机离开那个小山村已经很远了,但瞭望远处依旧是山青绿水,重峦叠嶂。他想着,也许齐月正在这些山川中穿行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只是他看不见自己,自己也看不到他罢了。坐在身旁的龚倩此时突然转头问他:“那小子就给了一份吗?”齐阳还没反应过来,看着窗外的景色游魂似地回了句:“什么?”“我是说辣子鸡!”龚倩的声音有些大,惹得机舱里的其他人都转头来看他们。蒋柯坐在对面,看到齐阳手上饭盒笑道:“你这是哪来的辣子鸡?”两人皆是一顿,晚上出去玩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老杨和阿华现在身份特殊,总是不方便直说的。龚倩便打着哈哈道:“他……他喜欢吃嘛!”蒋柯被这文不对题的回答逗笑了:“喜欢吃就有啊?我还喜欢漂亮姑娘呢,怎么不掉一个到我饭盒里来?”周围人都哄笑起来,有哨兵问蒋柯喜欢什么样的,也有女孩子笑他不要脸。正当齐阳以为这茬已经过去的时候,蒋柯又将话题重新绕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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