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因素?”老李忽然问:“难道不危险吗?哨兵们天生比一般人有着更强的体魄和超自然的力量,在战争中被当作武器自然是好用的,但如果有一天战争结束,所有人都回到和平之中,那超出凡人的力量一旦暴走不正是整个世界的危险因素吗?”齐阳总感到这个论调有些奇怪的违和感,他觉得老李说得不对,但又总觉得他说的似乎也是事实。齐阳已经在军校和基地待得太久了,久到忘记和平的城区是不需要超越常人的力量来维持秩序的。他所目及之处,怪物横行,生灵涂炭,所有的哨兵和向导都如同救世主一般地被歌颂,但如果有朝一日战争结束,这些带着力量的人们回到日常,那他们还是救世主吗?亦或是成为新一轮的压迫者?这时,齐阳想到著名的枪械理论:“可是力量本身没有错,如果被滥用,那是滥用力量的那个人的错,怎么可以就此当作驱逐所有哨兵的理由呢?民众的思想怎么可能被cao控到这个地步?”老李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齐阳,不要相信群体的智慧。”他倾身向前,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那如果是另一种情况呢?如果天生拥有优越素质的哨兵回到日常是否会挤压普通人的生存空间?比如医疗兵,他们会不会天生就拥有比普通医生更强大的诊断和治疗能力?他们会不会让普通的医生就此失业?如果当真如此,人民难道不会惧怕驱逐哨兵吗?”“即便……即便如此……”“齐阳,难道你都没有发现,这几年对哨兵的管控正在逐渐加强吗?”老李的手指轻轻点过桌面,“比如说,芯片?”齐阳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几个月前,齐阳还给陆延发了新总理对芯片的推行计划,这个计划将会从内城区开始实行最后逐渐推广。民间从原先大部分的反对到现在支持的声音逐渐庞大,多少带着点让人意外的愤慨。齐阳曾经漫不经心地点开看了几句评论,但很快就觉得这些人在无病呻吟便抛之脑后,现在看来,所有的一切很早就有了征兆,只是置身事外的自己视而不见罢了。但他依旧不觉得这种挤压会导致同类对同类的驱逐,或许会有不满,但齐阳的乐观主义时钟让他无比信任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没这么容易被仇恨替代。他摇了摇头:“那也不足以作为驱逐的理由,更何况所有哨兵们都能由向导进行安抚,怎么会出现在城区暴走……”“所有……?”陈萧打断齐阳的对话,依旧是那似笑非笑的调侃语气,“包括,没有心的哨兵吗?”齐月。所有稳定因素中最不稳定的那一个。
齐阳恍惚间觉得答案似乎近在咫尺,陈萧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怜悯。这种怜悯他在老李眼中也曾看到过,但那时候的他跟齐月还相隔甚远,他不过是在和陆延玩着不成熟的侦探游戏罢了。齐阳定了定神,对峙道:“齐月的心门的确是个不安定因素,但这并不是常态……”“那你要如何说服一般民众,这种情况不是常态呢?”老李抬眉问他。没有办法。正如老李所说的,不要高看群体的智慧,如果说个人是理智的,那么群体就是恐慌的。集体的恐惧比理智来得更加容易蔓延,齐月的状况如果为外人所知,那必然引起慌乱,但事实则是绝大多数的人对齐月的怪异只停留在外部行为的怪异上,对他的内在奇特一无所知。齐阳不理解为何此时话题又一次绕回齐月身上,在他眼里,齐月始终只是绑架案的受害者罢了。他摇了摇头,问道:“我不懂,这或许跟限制哨兵的行动有关,但这跟绑架案和总理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还是没回答我,为什么总理要策划这起绑架案,为什么六年前孩子们的绑架案会导致哨兵被整体驱逐?”他受够了打哑迷的过程,这段时间以来,所有人似乎都带着迷雾行走在他周围,他看不清人,也看不清自己脚下的路。老李放在膝盖上的手放开又握紧,他带着疲惫的声音慢慢说出事实:“他在制造齐月,他想制造恐慌。”坐在对面的齐阳忽然倒吸一口凉气,他从未想过人对人能够有如此大的恶意。恶意是他能想到的,最接近这个行为的台词,但恶意本身已经无法将之概括。所有的疑问终于被这份恶意解答,从一开始,绑架案的起因就是为了制造无法被控制的哨兵。老李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齐阳伸手拦住:“等、等一下……我需要一点时间。”老李点点头,又一次靠回了沙发上。他看了眼陈萧的脸,那是一张充满了愤怒和焦躁的脸,他在此之前数次跟陈萧有所交集,但从未仔细看过她的样貌。她果然跟谷雨带回来的照片很像,几乎一模一样的双胞胎,而现在的陈萧也变成陈凌那般干瘦的模样,露出的脖颈青筋毕现,带着让人想要折断的恐惧。 真相 3齐阳脑中的每一条线索都在互相抽击着对方,他终于明白了齐月和六年前绑架案的关系。六年前的齐月之所以被一个人关在禁闭室,就是因为他是整个实验的成功品。虽然大概率他的异常并不全然来自被绑架后的虐待,但的确,心门的缺失代表着无法被向导安抚的恐慌。新总理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找某个特定的哨兵,而是想转化这些哨兵成为人群恐慌的焦点,只要有一例成功,他就可以将齐月这个特殊的案例广而告之,所有人都会人以为哨兵有暴走的危险,所有人都会将哨兵定义为危险元素。那么在战争结束后,这个破裂的缺口便会被民意拉扯成巨大的鸿沟,正如老李所说的,玩弄民心和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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