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直到听到安其远这个熟悉又遥远的名字,总理迷惘的脸上才露出惊讶又痛苦的表情,他的眉头紧皱着,嘴角扭曲,不和谐地一边向上,一边向下,活像是个面瘫了的病人正在努力表达自己的情感。高俱海眼看着他头上开始渗出丝丝冷汗,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着不自然的亮光,这时的总理终于反应过来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太对,按理说,这里应该是他的单人病房,一直以来只有他和陈凌才有资格进入这间安保系统全面的房间,那为何现在除了那位他早就认识,经验老道的主治大夫,高俱海和这么一群莫名其妙的人也能进入这个房间?他勉强抬起混沌的头颅,终于问出了第一个看似有价值的问题:“高俱海,你怎么在我的病房里?”高俱海冷笑一声:“你可真是个抓不住重点的人,事到如今你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吗?”的确是没有意义的,眼下高俱海带着一群人马趁着自己最虚弱的时刻已然来到了自己的病床前,再去追究其如何并不能帮助自己脱困。他现在只能庆幸陈凌已经将自己的伤口全部转移殆尽,接下来只要等麻醉逐渐失效,他能够清楚地看到并抬手按下报警按钮,一切剧情都将发生反转。此时,这个可恶的男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可怜,他的痛觉被复仇的女神封闭,他的房门被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怪物封死,迎接他的,只有这群“强盗”的压迫。男人想到这里,反而放下心,向后靠着床板,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回答道:“你说的对,没有意义。”他勾了勾嘴角,似乎是想笑,“我们一直猜想,安其远是不是在营救行动中被军部捕获了,只是苦于你们当年将所有孩子的资料隐去,我们没能找到足够的证据和线索。现在你们倒好,直接将人送到了我的面前。”高俱海微微眯起眼:“送来了,又能怎样?”病床上的男人脑子还是不够清醒,或者是因为失血,又或者是因为麻醉的效力,此时的他还没有想明白,如果没有万分的把握,谨慎如高俱海,又这么会将人如此明明白白地告知身份送到身边?他嗤笑一声:“看样子你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高俱海点点头:“没错,你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他拍了拍齐月的肩膀,提问道,“齐月,你跟总理已经这么久没见了,难道没有什么改变想告诉他吗?”齐月有些紧张地回头看了眼齐阳,齐阳看到他眼神中片刻的慌乱,便主动走上前,将手贴在他的后腰上,像是牢牢支撑着他即将崩塌的灵魂一般也支撑着他的肉体。齐月咽了口口水,对着病床上苍白的男人坦白道:“我已经……我已经变了,我已经不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安其远了。”他感觉到后背传来的温暖,鼓足勇气直视着面前这个噩梦般的男人,“现在的我,已经有了心门,也有了专属的向导,我已经再也不是那个无法被安抚,游走在暴走边缘的哨兵了。”迎接他们的是良久的沉默,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反应。
男人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他从绑架计划的最初就开始参与进一切事宜,在无数次地铤而走险的实验后才有了那绝无仅有的,成功的一例,而现在高俱海居然妄想告诉他,这一切都已经是过往云烟。曾经握在他手上最后的砝码,即使暂时挣脱也不影响他们再次将这颗筹码握进掌心,正是为了寻找这个失控的,无可救药的孩子,他们才拼尽全力,力排众议推进了哨兵的芯片计划,而现在,这一切都在这群莫名其妙的乌合之众口中成为了泡影?他无法接受。他不能接受。于是,愤怒暂时地占据了他的大脑,男人死死咬着牙关愤怒道:“你说谎!”面对这份愤怒,高俱海只是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爱信不信。”他看似不经意的动作让男人的怒火更甚,他的额角有根青筋弹跳着,虽然感受不到什么痛觉,但他确信自己能在麻醉消失后感受到什么叫做头痛欲裂。他死死盯着高俱海的脸,可那张永远冰冷的脸上此时却浮现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笑意——那种胜者对败者的,傲慢的笑意。他知道,现在不是让怒火冲昏头脑的时候,但不知为何,他的不安和心跳总是没有办法让自己慢下来。现在的男人不得不再次用力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勉强稳住心神,他突然想到,安其远这个名字已经是七年以前的往事,对于一个12岁的孩子来说,这七年的时间是遥远的,远到足以让人不记得一个孩子的长相。不,或许他是记得的。他永远记得当年听到这份成功案例时,自己欣喜若狂的心,那个本来都将对整件事绝望的心,突然又一次活泛了起来,让他即将枯萎的生命都有了继续延续下去的必要。如果没有记错,他甚至有去亲自见过那个孩子,只是现在的安其远站得离他太远,他又在麻醉剂的影响之下,他看不清这个安其远的脸。总理在最后一次深呼吸后缓缓吐出一口虚弱又断断续续的气,随即开口道:“你不是安其远。”“我是,这是我母亲给我的名字,现在的我,叫齐月。”男人咬着牙说:“那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的脸。”齐月刚要上前,却被高俱海一把拦住:“凭什么他过去?有本事,你过来亲自看。”众人不明白高俱海此时的用意,只有谷雨突然向高俱海瞥了一眼,神色中透露着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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