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个尚药局,皇宫一角便这样巍峨宏伟了,那父皇和嫔妃住的宫殿也不知该美成了什么样子。若能见识一回,也不枉这公主身份了。”她稳稳地迈向了另一个人生。不一会儿,她就攀上了顶层,殿门前,一个守门的太监对她呵斥道:“你是哪个殿来的?来这儿做什么?不知道现在正忙着吗,还不快死开!”那太监就像赶苍蝇一样赶她走,是了,大公主低着头看自己湿透了的衣服,这是何采女拿旧衣改的,不合身,也不合这尊贵的地儿。大公主气噎,但仍得硬着头皮回答:“我是采女身边的宫女,来此是为了求见刘内相的。”那太监睃了大公主一眼,不明意味的眼神似要把她看穿,令她脸上火辣辣地发烫,那太监方高傲地昂着脑袋道:“你只许在这儿等着,我去报给刘爷爷知道!”说着扭头快步进殿,不消一刻,那太监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好容易站定,躬身向大公主谄媚笑言:“姑娘快请跟小的进来吧,刘爷爷正等着您呐!”大公主怯嗒嗒地向这太监道了谢,方亦步亦趋地跟着这太监进了内室。小房间里,一股子脂粉浓香扑面而来,那太监的腰躬得愈发低了,对榻上被四五个小幺儿围簇的老太监行了礼,复又一指大公主媚笑道:“爷爷,这便是小的刚刚给您回的那个小姑娘了。”刘太监本没在意这落魄凤凰,淡淡地叫她抬头,大公主的底子还算不错,这才漫不经心地问道:“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在哪儿办差呀?”一个小幺儿似乎怕大公主争宠似的,端来一碗银耳百合红枣羹,嘴对嘴哺喂刘太监,刘太监也逗弄般掐了一把那小幺儿翘臀。那小幺儿便软弱无骨一样媚笑着偎入刘太监怀里。浓妆艳抹的小脸儿略转了一转,面向大公主,神情似炫耀又似鄙视。大公主看见这样的情景,心下直犯恶心,却只能强自忍耐,屈膝答言:“奴婢是畅安宫的,虚岁有八岁了。”刘太监听着这如黄鹂出谷般的吴侬软语,半边身子都酥了,又听说是畅安宫的,便先入为主的认为是罪没入宫的官奴,更放心享用了。小太监们会意,鱼贯而出,最末的那个还体贴地带上了房门。这刘太监本是无根之人,只是在后宫浸y多年,见惯了风月,加之权势越高越激发了他心底隐藏的自卑感,继而滋生了他这喜欢狎玩娈童的怪癖。刘太监不能人道,实则并不能真正做些什么。只是这猥亵意味十足的揉捏抚摸,已令大公主羞愤不已,少时,这老太监心满意足地完事了,大公主抓住时机忍泪向这老太监叙述,自己服侍的采女如何病重、如何不能延医等语。刘太监并不在意一个小小的采女,稍留余韵的脸养着,呼出一口气更觉舒服,半阖着眼喟叹道:“杂家也想帮你,若换平时,那些太医总要卖杂家一个面子,可如今整个太医院都在椒房殿,也只好叫个医徒随你过去了!杂家这儿还有几身干净衣裳,你拿走换了吧!”如此这般,已叫大公主千恩万谢、感激不尽了。两人约好再会之期,大公主就带着那医徒回畅安宫了。那医徒接了这苦差事,早已如灌了满肚子黄连水儿,偏偏人微言轻,只得不情不愿的来了。这夜雨下得极大,即使撑着伞,半边身子也被浇透了。如今房子里“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低洼处甚至有积水,风吹的门窗“吱呀”作响,令人不寒而栗。那医徒早吓得魂飞魄散,强撑着觑了何采女一眼,但只见何采女面色青灰,形容枯槁,匆匆撂下一句“不中用了”就爬起来飞奔。怔忡的大公主反应过来,只能抱着何采女的尸身放声大哭。待宫人们发觉房间里有异味时,几个粗使奴才过来,一脸嫌弃地用一卷草席裹了何采女的尸身,拖去了城外的化人场。守了母亲几天的大公主早已麻木了。
再深的伤痛也能用时间抹平,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一晃两年,当年瘦小的女童已经初具少女风姿。大公主五官兼具父母之长,巴掌大的白皙瓜子脸上一对水汪汪的大眼,嘴角斜下方一颗美人痣,大吉大利,果然贵人自有贵人之相。她樱桃小嘴粉润,一张俏脸脂粉未施,年轻就是最好的化妆品。剪裁合度的藕粉色春衫,合体地勾勒出少女窈窕曼妙的身段。这两年,大公主跟着刘太监,日子反比从前好过,整个人犹如春笋破土,抽条儿似的长个儿,气色也很好。阳光正好的午后,大公主用张帕子铺在宫门前的石阶上,宫门前两棵老树枝繁叶茂,也抽出了绿芽儿。她坐在帕子上,双手托腮,心情愉悦的哼起了,从前何采女教的江南小调儿。她越唱越欢喜,情不自禁地舞了起来。暖光透过树叶间隙,剪影般投在翩翩起舞的少女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美感。江贵妃这两年宠爱和权势大不如从前,又有卫贤妃和林昭仪给她使绊子,李淑妃三不五时地找茬,其余宫嫔也敢学着给她添堵。就算徐皇后不落井下石,她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这日,趁着阳光正好,带着女儿来上阳宫花园散心,这也是为了避免在上林苑碰见不想见的人的缘故。三公主这两年被母亲拘束着学规矩,又因倾城渐不如从前得皇帝的意,所以很少有以前那样放肆的时候了。如今到了这儿,直如飞鸟入林,困兽出笼!她恰是小孩儿心性,母亲不管,奴才们不敢管,便直窜,到了畅安宫门前。大公主歌喉动人,三公主一听就喜欢了,拉扯着要大公主给她做贴身宫女。大公主即使是去要饭,也是不肯给自己的妹妹做宫女的,这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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