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赶不及回到邻村的住地,就在某条无人的荒野路径上停车,下车,连滚带爬地向前走出两步,然后瘫坐在地。我呕吐,喊叫,嚎啕大哭,捶打地面,扇自己耳光,用力击打自己胸口。
我感到我要死了。
突然我回身,看到车座上的那袋桔子。
我爬回去,拿过那袋桔子。
一看就是农村人家自己种的,大小不一,因为放置的时间久,已经皱皱巴巴不大新鲜。
我撕开外皮,开始吃那些桔子。
酸与甜,被搁置过久的干瘪,些许涩味,一起刺激我的味蕾。
当它们一起顺食道进入胃部,我感到我的生命之火重被燃起。
我流着泪大口吞吃,急切地撕开一块又一块外皮,贪婪焦急地吞下那些橙黄。
那天,那袋桔子救了我。
张颂文连续两天低烧。
度数不高,没有其它症状,不严重。
但我还是让他卧床休息,他没拒绝,只是从一直干活变成一直躺在床上,他明显不适。
然而他睡得香甜。他不知道自己处于长期缺觉的状态,在他自虐式的恶意劳动下,身体一直都极为疲惫。
他能好好睡觉不失眠,我大松一口气。
但仅几小时后,松下的气就提回去了。
我看到张颂文坐在床上,微微仰头,带着平和的微笑在对前方空气说话。
“是啊,还要重新种。不会呀,种子不贵,我去买,肯定有打折。这个季节还来得及的,我很快就能种好。”
“啊?是么?我不知道哦。”
“没有,没什么,我就是很好啊,他们都瞎说的。”
“对啊,哈……那之后我们一起去——”
“张颂文。”我打断他。
张颂文一下子转过头看我,惊讶表情迅速被平静取代。
我走过去,把饭放到床头柜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阴沉发冷:“你在和谁说话?”
张颂文做出茫然的样子,头微微偏斜:“说话?我?我没说话啊。”
我皱眉。
和周一围一样,我无法分辨张颂文是真不知道他刚才说话了,还是假装不知道。
这是张颂文的恐怖之处,只要他演,他可以骗过任何人。
“我看见了,听见了,”我伸手指他刚刚看向的地方,“你刚才就冲这里说话,就像空气里有人一样,还他妈笑呵呵的。张颂文,你在干什么?”
我看到张颂文挪动手臂挡在身前,进入防御状态。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记得我刚才说话了。是不是因为发烧呀,哎我脑子昏昏沉沉的,或许我确实自言自语了吧。”
张颂文表现得很真诚。
“大白天的,别他妈神神叨叨的吓人,起来吃饭!”
我还是无法判断他是否撒谎,只能先作罢。
听周一围的叙述和亲眼看到,确实很不同。震撼之后我开始思考,是否现在就要进行药物干预。
身为最需要调动情感的演员,张颂文坚决拒绝任何药物这点我能理解。但同时这也可以是他拒绝承认自身情况的借口。我依然需要判断。
本来要判断演员张颂文就无比艰难,我需要时间观察,需要仔细评估,我想尽可能尊重他的意愿。
但没有想到,我的犹豫仅在一天之内就结束了。
临到晚上八点,窗户“咔咔”作响,起风,下雨。
我按住要去院里收衣服的张颂文,告诉他我会收好。
我顶着风雨收衣服收床单收被罩,长的短的各种布料堆在我身上,连脑袋都盖住。我一边想今后再不让他频繁而无意义地洗东西,一边往回走,刚进屋就听到一声惊讶的:“你回来了?”
惊讶,但是温柔。
我的视线还被杂乱的高高的衣物遮挡,看不到前方。但这不影响我知道,那样的声线,不会是对我,对王师傅的。
我听到脚步声靠近。
“怎么不叫我一起拿?”带着一丝埋怨,有手伸来抓堆在我身上的衣物。
就连埋怨也是温柔的,我一时心绪杂乱。不忍,又惊讶于白天情况的复现,甚至更严重。
面前衣物被抓走,我展露,对面抓衣服的张颂文愣住,惊讶之后他迅速后退,手完全松开,衣服全掉落在地。
我近乎同时丢掉衣物抓住张颂文的手,一把把他拉近,逼视他:“张颂文,你在和谁说话?”
张颂文皱眉:“不是你。”
当我看着张颂文白费力气地试图挣脱我的手时,我思考他这次不否认,是因为情景有我参与,难以否认,还是他认知清晰?
我很清楚目前我只能唤醒情景,不能做替身。
我甩了他一巴掌让他吃痛,然后把他按上沙发,拉开他的衣服埋头就亲。
他推我肩膀,抬脚踹我,我把他胡乱踢踹的腿死死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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