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奖金,我就咬牙切齿——整个三月都跟着黄锐,东西没学到什么,时间倒是浪费不少,有那工夫都够我在本部多做一个项目了。
可想而知,我本月的项目奖金得在部门里垫底,希望不要影响到我的季度考核。
算了,有钱总比没有好。
我正在心里骂人呢,何运兴去而复返。
我本以为他会对我视而不见,没想到他一回来就揽住我肩膀,说:“黄老师让我跟你说一声,项目愉快做完了,下礼拜找时间一块儿吃个饭。”
我:“……”
这瘟神送不走了是吧。
我真的很想把何运兴的手拂开,强忍不悦:“我就不去了吧。”
“别不去啊,”何运兴坐下来,说,“就吃个便饭,也不喝酒啥的,怎么好说不去。”
我们确实是有结项后项目组员一起吃饭的习惯,这回组里又只有三个人,人一少,谁不去就很明显,只拒绝他们反倒显得我小气。
“行吧,定了时间提前说一声。”我妥协说。
答应后,我忽然陷入了一种轻微但足以影响心情的自我厌恶。
明明很不想参与、明明那二位都是撕破脸也不觉得可惜的人,可我还是无法当机立断潇洒拒绝,总是下意识给人留一线。
我情不自禁想到司昊,他那样圆融、左右逢源,可明明是个内敛而稳重的人,与“活泼开朗”一类的外向词汇都不搭调,一副肩膀却像镇纸,沉沉压住寻常人身上书写不下的疲惫。
我对他滤镜太厚了。
明天早饭多给他带一个煎蛋。
周末转瞬即逝,周一,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形似丧尸走进办公楼。
暂无新项目,我就昏头昏脑整理了一上午的归档资料,好不容易才熬到午饭时间。
可我却在食堂碰见黄锐,他提醒我说今晚下班小聚个餐——一句话精准抽走了我这具行尸走肉的最后一点活气儿。
“我听你叹了一下午的气。”临近下班,任娜调侃完,提醒我看看到账信息,“别愁眉苦脸的,发工资了。”
我这才勉强活过来。
五点半左右,我收到了司昊发来的微信消息。
[司老师]:[今天能下班,等我]
我条件反射感到开心,又骤然记起今晚要聚餐的事,便更加烦闷和不爽,连消息都回得万分沮丧。
[云天]:[司老师tt]
[云天]:[今天黄老师叫聚餐,不好推tt]
[云天]:[tt]
司昊问我们准备去哪里吃,我如实告知,就是去上次那个商圈随便找一家,因为离园区最近,公司大多时候去外面聚餐都会选在那周围。
左右都要下班了,我就抱着手机和司昊随意聊了两句,直到短暂的谈天结束,司昊才发来一个摸摸狗头的表情包以示安抚。
而神奇的是,我憋闷的心情居然真的因为一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表情包而平稳下来。
下班后我告别任娜,和何运兴一起去电梯间与黄锐汇合。
下楼时,黄锐说:“打个车吧。”
我们都表示同意,但无人动作。
……我真的会叹气。
我也不想斤斤计较,直接摸出手机打了车,也并未要求他们aa,当然,他们也没有主动提及。
等车时,我不自觉朝地库出口张望,却迟迟没看见熟悉的车驶出来。
到了商圈,我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想赶快吃完了事,黄锐和何运兴决定去吃火锅——偏偏是最耗时的,我也不好扫兴。
我其实很爱吃火锅,可看着这俩人下饭,实在是难有食欲。
但得吃饱,我也不停筷子,至于聊天,就随口应付几句。
席间,黄锐不知有意无意,说:“云天,你们部门做项目是有项目奖金的吧。”
何运兴看了我一眼,先于我说:“我没转正,奖金还给我大打折扣,真无语。”
我才无语。
你干什么了就想拿钱。
既然不需要我回答,我也没开口,黄锐就继续说:“有都不错了,我们研发都没这个玩意儿。”
据我所知,研发的薪资构成与我们不同,我们技术是基础底薪加考评绩效再加项目奖金,而研发只有基础底薪和考评绩效,但是,我们的基础底薪非常低,研发的底薪要远远高于我们——底薪高在很多方面都更占优势。
并且他们做的项目,是按比例纳入年终奖的,合计绝不可能比我们少拿一分,只是发放形式不同罢了。
当然,大家都希望能拿的钱都拿到,也总觉得自己该拿的拿少了,我能理解黄锐的抱怨。
没想到黄锐下一句话就是:“对了,云天,你们今天奖金已经发了吧,是不是该拿奖金请我们吃个饭啊!”
何运兴笑嘻嘻附和:“就是啊云天哥。”
我脑子里轰一声,真想把锅掀在他们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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