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蛋糕店时想起青年有低血糖,顺便买了一块草莓蛋糕。
他拿着这些东西去了医院,青年坐在病床上,安静地看着一本漫画。
于洲视力很好,看到了那本漫画的封面,他敲了敲病房的门,青年抬起头,垂落在额前的碎发微微遮挡住蜜糖色的眼珠,苍白的脸颊只有巴掌大,目光安静地看着他。
于洲把手里的草莓蛋糕递给他,青年犹豫了一下后把漫画书放在腿上,伸出双手接过了蛋糕,他的手背上一片淤青,显然是挂水的时候留下的。
于洲看了一眼他的手,问他:“不疼么?”
青年露出茫然的神色,于洲指了指他的手背。
“不疼。”青年捧着草莓蛋糕,垂下眸子低声说道。
于洲看了一眼他放在被子上的漫画,“你也喜欢看《画魂》么,这部漫画很不错,可惜只有前三部好看。”
青年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可能不是一个人画的”
于洲点头:“有可能,也许前三部找了人代笔,漫画中想要表达的思想完全不一样了。”
他从包里拿出那部新手机递给青年,“这是我的旧手机,现代社会不能没有手机,更不能失去人与人之间的联络。”
青年接过手机,低声说道:“谢谢您。”
他抬头看着于洲,“可是我孑然一人,并没有想要联络的人,也没有想要联络我的人。”
于洲说道:“一时的失意不算什么,你的画那么出色,未来可期。”
“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我叫江昙,江水的江,昙花的昙。”
于洲点点头,从钱夹里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一个开漫画社的朋友,这个是他的私人联系方式,如果你有满意的稿子,就发送到他的邮箱里,他会看到的。”
江昙又垂下了他的眼睛。
这是一个容貌非常出色的青年,如果不画画,进入娱乐圈也会又一番作为,不过娱乐圈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青年想要出名一定会付出高昂的代价。
江昙拿着名片看了一会,把他夹进了那个黑色的素描本里。
于洲说道:“不尝尝这个蛋糕的,新鲜出炉的,放久了味道会变。”
青年温驯地点点头,拿着叉子小口小口地吃着蛋糕。
他进食的方式和于洲他爸养的那只狐狸很像,吃东西很慢,而且还很认真专注。
于洲笑了笑,觉得江昙有些可爱。
于洲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当时的脑袋里绝对有一些清澈的愚蠢。
江昙营养不良、贫血、缺钙、气质阴郁、神经质,是标准的杀人狂的眼神。
他那时候为什么会觉得江昙是个小可怜?
在人体自燃事件后,于洲认识了孟复。
那时候的孟复已经从心理咨询师转行做了私家侦探,而于洲正准备要收购一家科技公司,就委托孟复调查这家公司的底细。
“于洲,你知道京州的林家么?”
京州的林家有很多,于洲不知道孟复说的是哪一个,过了一会,孟复又说道:“就是最近倒血霉的林家。”
一说“倒血霉”,于洲立刻就知道是谁了。
那一家子的人频频出事,断手的断手,断脚的断脚,没耳朵的没耳朵,没眼睛的没眼睛。
林家还有个小辈叫林嵩,已经连续出了两次事,断了一只手和一只脚。
他断手断脚的方式匪夷所思,其中有只手还是他父亲发疯的时候砍掉的,但是在此之前并没有听说过林嵩的父亲也精神病史。
“这一家子有点邪门,现在四处找厉害的法师,我就是委托人之一。”
“除了林嵩之外,林嵩的那些狐朋狗友也非常倒霉,像我这种见多识广的人看了他们的惨状都心里发凉。”
江昙写作的很抓狂,于洲给他找来了两个畅销书作家做他枪手,全都被他轰了出去。
他对于自己的作品有一种独有的洁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即使是文学奖得主也不配玷污他的作品。
夜已经很深了,江昙困得睁不开眼睛,趴在桌上噼里啪啦地打着字,他正在写一本校园文。
趁着喝水的间隙他把写好的东西重新看了一遍,感觉自己写了一坨屎。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凌晨一点,玫瑰园万籁俱静,江昙已经黑了两杯咖啡,可是当他坐在电脑面前时,依旧感到非常困倦。
一种发自内心的困倦、疲惫、无力,他趴在桌上,指尖无意识地在桌上勾勒着,描摹着他脑海里的画面。
他所有的感官为之一振,手指毫无滞涩地在桌子上画出流畅的线条,他仿佛看见那个眉眼飞扬的男孩,站在蓝天白云下,校服的衣角被风吹起,全是少年意气。
他合上电脑,悄悄蹲在桌子底下,回忆起五岁的他偷偷躲在孤儿院的杂物间里,拿着短短一截粉笔在那个废弃的黑板上画画。
他画了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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