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未同裘si同x,偏作了化蝶哀yan,叶底花间自在翩翩。虽任他春去秋来,终归是遗憾绵绵……」
一曲《柳荫记》在我和菊生轻盈如蝶的舞步中谢幕。
在一片黑暗和源源不绝的掌声、叫好声中,我们走到了後台。
电灯下的後台b起台上光芒不减,五颜六se的戏衣一排排齐挂着,每张化妆桌上竖着镜子,摆满小盒、小碟、胭脂、唇膏、粉饼、木炭末、眉笔、油彩、墨汁、毛巾、草纸……,琳琅满目,令人眼花撩乱。
我将戏衣褪下,熟练地轻轻摘下华丽繁琐的头面和鬓花,听菊生玩笑道:「英台妹,你今天这场发挥得不错啊。」
我也半戏谑道:「兴许是看见了台下有美nv,才发挥得不错吧。」我不算是唬他,方才台下的确有个青衫nv子,打扮朴素,容貌却美得相当突出,惹得一堆男子不专心看戏,频频回头看她,让我不注意到都难。
卸着顶膛红的菊生顿了一下,继续玩笑:「得了吧,你都这样了,该不会想着以後能娶个老婆吧?」
我正摘下头上的最後一个泡子,动作停了一停,看着镜中陌生又熟悉的倒影,眉若柳叶,双眼的妆容g勒得妩媚非常,双唇嫣红饱满,娇yanyu滴。这张脸美丽虚渺至极,却雌雄难辨。
我顿时没了心情,也不管脸上妆容都还未卸,慢慢起身走到门前,推开了厚重的木门。
「欸?不会吧,这就生气了啊?绫秋,别走啊,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我无视身後菊生的呼喊,径直走出了後台。
我明白自己的确过於敏感,但童年的往事,真的是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碰触的记忆。
但菊生是我唯一的兄弟,即便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无法真正生他的气。
我倚在戏台边ch0u着洋菸,低着头深深x1了一口气。
五年前,我捏着菸时还总会不自觉地翘起兰花指,最近才在日常生活中改掉这个毛病。
再抬起头缓缓吐了吐烟圈,此时场内的人群已几乎散尽,独留马先生令他手底下的人们清场。
这时,我瞥见门口有个青se身影,定睛一看,她却已经转身离去。
「欸,李老板,要不要去醉香楼喝几杯?」马叔已五十好几,中年发福,微胖的脸笑起来憨厚开朗。
「今天不了。」我把ch0u了半截的菸捻熄,丢进桌上的烟灰缸,转身回到後台。
进入後台後,菊生见我便道:「绫秋,刚才对不住啊,你也知道我的x子,口无遮拦,你就别太介意了,要气也别气太久,我们还有十二场巡演呢,要是再这麽下去可怎麽办……」
「我知道了,」我打断他,「你和马叔、刘先生他们去喝点酒吧,我卸完妆先回去歇息了。」说罢我转身便走。
「诶,你不去啊?」他赶忙拉住我。
「嗯,让我静静吧。」
「也好。」
那夜,我什麽也没做,只躺在床榻上,想了很多,一夜未眠。
我想,也许菊生说的也没什麽错,我可能就这样了,一辈子专心致志地唱戏,和红尘琐事形同陌路。
我是被窗边的鸟鸣惊醒的,醒来时天甚至还没亮透。我一向睡得浅,一点响动都可能把我惊醒。
洗漱过後,我打开「电匣子」,点了根菸,叼在嘴上。
姚莉的《得不到的ai情》从电匣子阵阵传出,我边叼着菸,边口齿不清、不成调地随着她哼哼唱唱。
一曲毕复又一曲,我瘫倒在床榻上,吐着烟圈,听见梅兰芳细腻的歌声幽幽流出,是《霸王别姬》的经典唱段。
「唉,大王啊!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义气尽,贱妾何聊生!」
我突然被烟呛住,猛咳了数十来下都停不下来,呛得我的肺阵阵生疼。
好容易平复下来,我烦躁地将菸丢进菸灰缸,关掉了电匣子,虞姬的痛哭声戛然而止。
我迅速更好衣,出了客栈的门之後,漫无目的地在公园晃了一圈,来到了醉香楼。
大清早的街上没几个人,安静得很,唯一声响的来源,只有这里了。
走进喧闹的醉香楼,掌柜见我便道:「先生,您一个人吗?来喝酒还是开房?我们的酒号称七步醉,姑娘们姿se也是一等一的,尤其是我们的头牌颜月娘,如九重天仙下凡,寻常人一晚要八十大洋,您看着面相极佳,仪态优雅,玉树临风,算您七十大洋就行……
我任他在我耳边喋喋不休,视线扫过了大厅一圈,在右侧远方找到了菊生一行人。
「不用了,谢谢,我找人。」我打断了掌柜,朝他们走去。
菊生揽着ㄧ个红衣佳人,醉眼朦胧地躺卧在椅子上,他身旁的马叔和刘先生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不料他醉成这副德x,还能在十米外就认出我。
「绫秋啊,」他大着舌头道,「和你介绍个人!」
我走近他,道:「你醉了,和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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