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月牙池塘,池塘边上种了一圈杨柳,水中养着成片的睡莲。高高的石柱烘托着宏大的朱门,主厅有八根青砖砌的柱子,上面雕有牡丹祥云。六进的院子,外加东西院子十六间厢房,北院连着走马楼,种着桂花,玉兰,冬梅,梨花,紫竹等花草树木。南院有着大片的竹林和假山。
大太太冯淑琴的院子虽然大,但并不是那么清幽雅静,隔了两处院落就是南院大园子,一旦家里办丧喜事过年过节祭祀之类的,都会在南院办,所以戏班子搭台吆喝练习的声音时断时续的传来,并不清净。
何梓明站立在一旁,戴着淡淡的笑脸好像在认真的听着她们说着闲话,他耷着眼皮,目光却已经停留在脚边的花坛里一只努力在泥里翻进翻出的蚯蚓身上。
“大少爷多孝顺,每天都来给姐姐你问安。”二太太冯淑兰是大太太的堂妹,她一脸笑意的看着何梓明说,“对了,我听说祁家的三小姐暑假从上海回来。姐姐,要不要打听打听去祁家给咱们大少爷提亲?”
何梓明听到此处眼皮微微一挑,但没有说话。
大太太皱起了眉头,“梓明的婚事还是要老爷做主。祁家很宝贝这个女儿,怕是去提亲也只是碰一鼻子灰。不过也是,刘家五儿那姑娘命薄,走了也大半年了。”
“可不是嘛,模样性情都那么好的一个姑娘,跟咱们家梓明定亲都一年了,可惜高烧,那么突然就没了,要不今年都已经过门了。哎,梓明啊,你也别难过了,姻缘就是这样,这段没有缘分,肯定会有更好的。”
何梓明站立在一旁没有什么表情,看着鞋尖,只是象征性的点点头,看不出什么情绪。
“梓明,明天你阿爸从天津回来,你这一个月管理的账目和生意要好好的梳理一下,免得你爹回来检查的时候出纰漏。”大太太对儿子的婚姻并不上心,说到生意表情就严肃了起来。
“我会好好准备的,阿妈。”何梓明的目光转回到母亲脸上,和顺的点头应承。
“大少爷什么时候出过错呢,从小大都是乖巧能干,我们何家的长子长孙,老爷得意的不得了。”二太太笑着说,“姐姐你就是瞎爱操心,这厂里铺头的事情,大少爷不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就连前一阵子大洪水,祁家和刘家都损失不少。我们何家都毫发无损,还借机囤积了原料。等大水过后都开起工来,又是要大赚一笔了,都是你儿子善于谋划,未雨绸缪。像极了他阿爸,老爷高兴都来不及呢。”
“我梓明十五岁起就开始在家里学习帮衬他阿爸了,一直都在这颖城打转。她林六六的儿子梓佑半年前说要送去日本读书,后来又改成去天津军官学校,人家以后是见过大世面的。”大太太鼻子里面哼着气,本来脸上不是很明显的褶皱又深了一层。
“阿妈,我是家里长子,理应该在家里协助阿爸打理生意的。弟弟出去读书长见识,以后才能兄弟一起更好的把何家的生意做的更大。”
“哎呀姐姐,大少爷懂事,体谅家里。梓佑那孩子听说在天津胡吃海玩的,交了一堆不三不四的朋友,还跟京城刘家走的很近。”
“哪个刘家?”
“还有哪个刘家,在京城势力遮天的刘司令家。”二太太神秘兮兮的说,“刘司令的大儿子半年前来颖城办事,酒后落水死了,刘老爷估计都快吓死了,刘司令的儿子死他府上了。他这么多年在颖城这么有权势,还不是靠着这个本家刘司令的势力。”
“这个我记得,就在刘五儿办丧事那几天的事。”大太太抬眼看了儿子一眼。
何梓明也点点头,“是有这个事情,后来刘老爷的生意都受了不少的影响。”
二太太为自己得到的消息很是得意,“我们梓明这么懂事,从来不在外面乱玩。这高下之分一目了然。再说了他妈是六六那种女人,就是靠着戏子姐姐嫁到我们何家,哪有资格跟我们大少爷比。”一边说着一边去给大太太按了按肩膀。
何梓明闭口不言,脸上还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只是神情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厌倦,他的目光又转移到花坛里的蚯蚓身上,看它在湿润的泥土里自如的扭动着,好像在享受着某种在烂泥里的自由。而旁边有一队工蚁在勤奋的搬运着桌角撒落在地上的茶点,有一只领头的蚂蚁扛着比它身体大数倍的酥皮屑在泥土里艰难的行进。
“行吧,我倦了,要睡会。”大太太对他们挥挥手。
“阿妈,我去办事了。您休息吧。”何梓明恭敬的说道。
大太太点点头,“你去吧。”
何梓明应承着,卸下了笑容,在转身走的时候,又低头看了一眼花坛,那队蚂蚁已经快走到了他的脚边,他突然伸出脚,用他的硬底布鞋不经意的往泥上一踢,把那蚁队瞬间被打散,那只背着重物的领头的蚂蚁一下子不知道被踢到了哪里。他抖动了一下他灰白的长褂,转身离开了这暂时雅静的院子。
何梓明穿着一件并不新潮的灰白的长褂,身形俊挺,背上微微渗出些深色的汗渍。衣领搭着圆扣,最上面一颗抵在他修长的脖颈下方。他的脸跟一般男人比起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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