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却没有半分的羞惭与惶恐,目光在他的脸上一扫而过,那双透亮的眸子像一汪映月的井水,深邃而盈动,带着柔亮的光芒,但显然对嘲弄她的这个人不感兴趣而且带着一丝嫌恶。
她迅速的敛好了地上的衣裳,站起身来,只是微微的欠了欠身,就扭身往回走,在侧身的时候还不忘用秋波勾了一下呆站在那里的范冶。
何梓明冷眼旁观,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墙后。回去的路上,他心里不由的琢磨,这个叫商依依的戏子对一个老色眯的管家如此谄媚,而对自己视若无睹,可见是有眼无珠,可怜可笑。
第二天他才知道,其实这个女人早已知晓他是何家大少爷。
第二天一早,何府上下都忙碌了起来,何家老爷何远山回来了。何家的三房太太都站在了何府大门前等着为何老爷接风。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福特小轿车缓缓的驶来,停在了何府大门。管家老曹和范冶,还有两个仆人赶紧过去给车子后座开门,提拿行李。
何远山跨出车门,他四十出头,还正是壮年,年轻时也是英俊挺拔。黑灰的方脸不苟言笑,勾勒着坚毅的线条,额头有几道深深的抬头纹,头发也掺杂了些许白发,精亮的眼睛中没有一丝疲惫之色,快速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亲眷,微微的点了点头。
他一下车就被各位太太们包围了,嘘寒问暖,三姨太林六六问起儿子何梓佑在去天津军官学校念书的情况,何远山简单说了几句,然后看了一眼一旁温良谦恭状的何梓明,略有些不耐烦的说,“梓明,跟去我书房。”
何梓明垂目应答,就跟着阿爸走到了书房,主动满上茶水,然后站立在他身前三尺开外,等着训话。
“这半个月我在天津家里都怎么样?你仔细说给我听。”何远山喝了口茶。
何梓明双手交垂在身前,把水灾前后何府的各处生意,田地,房产,商铺,钱庄的情况一一道来。另外还说了最近省会银行行长来颖城见了刘,何,祁这几家大钱庄的管事人,承诺给四分息,让他们代理发售银行复兴币的事情。
“这种军阀发行的货币利息看起来丰厚,风险也不小。这几天你去一趟刘家,他家是最大的钱庄,跟上面的关系最多,你去问问你那刘老丈人要怎么做。”何远山皱着眉头说,“你把生意打理清楚,但是也只是勉强合格吧,不算太败家而已。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白手起家打下何家家业了,你是我长子,却没有一点像我。”
“是,儿子会更加努力,不负阿爸期望。”何梓明空洞的说,其实他也知道,不管他做到什么地步,也不会得到阿爸的肯定。从小到大他已经尝试的够了。“还有一件事情。因为上个月的洪水我们纺织厂的产量少了很多,南洋的大客户的货已经快到交付期了,我们联合了何同商会其他十七家大小布料厂一起筹备货品,现在正在赶工,但是由于洪水影响了物价,工人要求预支一个月工资。我算了一下……”
“哼,”何老爷轻蔑的笑了一声,“你把帐都算清楚了,是不是还真打算预支给他们?”
何梓明已经听出了父亲的意思,便低头不语了。
“真是妇人之仁,浑身上下跟你阿妈一个样。这些工人都是得寸进尺的,你这样的软弱,随便听点诉苦就要开仓救济了,怕是以后何家都要败在你手上。”何老爷越说越搵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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