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我只是一个小小戏子,出来讨口饭吃而已。”商依依柔媚的笑了起来,一双眼波观察着何梓明的脸。
何梓明只是看她,等着她说话。
“我叫商依依,你也看过我唱戏了。我确实不是本地人,老家在柳城,半年前来颖城驻场唱戏。”商依依不疾不徐的说。
“一来何府就勾搭上黄鼠狼样的内务管家,你倒是不挑食和迫不及待?”何梓明鄙夷的说。
商依依轻咬着嘴唇,并没有回击他的侮辱,一丝的落寞从她的脸上划过,过了一会,她从衣内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放在了桌子上。
何梓明拿起了那个纸包,捏了捏,抬眼看她。
“在颖城买卖鸦片不犯法,但是你们何府严令禁止府里人吸食鸦片。你们那个黄鼠狼管家偷偷吸鸦片又不敢亲自买,都委托中间人,最近外面洪水他出不了何府,知道我们戏班要来,就委托中间人找我带进来。本来昨天傍晚就要给他,不巧被你撞见,白天人多嘴杂,就约了半夜来此处交货。”
“哦?真的?”
“何大少爷,你锦衣玉食,你哪里知道世道艰辛。外面洪水滔天,生存不易,二十块钱的跑路费就能买三四天的药了。”商依依鄙薄的看着他。
何梓明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然后就把那个纸包丢还给她了。“你胆子是不小。”
他对下人这些龌龊的小事从来不感兴趣,他起身抖了抖长衫,打开门往屋外走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光影勾出她的剪影,她坐在椅子上,侧身低着头,指尖捏在纸包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神情怔怔的。
“我原来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何梓明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商依依抬起头来,又恢复了慵懒的媚态,“何大少这是舍不得我离开了是吗?”
“明天不要让我在何府再看到你。”何梓明回过身,大步迈了出去。
后来戏班子在何府正式搭台唱戏,里面没有了商依依的身影。何梓明既觉得她识趣,又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后来他找了范冶问那天的事情,虽然他支支吾吾试图掩盖,但大体的说法跟商依依说的差不多。何梓明追问了几句关于这个女人的事情,范冶说他不清楚,只听说她来本地时间不长,心思比较活络,除了唱戏之外暗地里做一些其他的营生。
何梓明听他话里的意思,心中不屑,不再打探,但他想不通为什么她对自己就那么轻蔑和敌视,一点也不像攀金主的女人的做派。不过这样一个卑微的女人是什么样的想法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他决定抛之脑后。
后面几天为了解决纺织厂工人要求预支薪水的事情,何梓明四处奔走,会见工人代表,设法逐个击破。本来已经达成了目的,但是在工人遭了水灾的破土房里看到躺在木板上病重的老母亲和饿的面黄肌瘦哭得气力都不足的孩子的时候,何梓明回去禀告父亲谈判并不十分成功,为了那批南洋订单能按时交货,双方各退一步预支半个月薪水,被何远山劈头盖脸的痛骂一顿,何梓明麻木顺从的领受了父亲的辱骂和母亲失望的目光。
他从小就被父亲嫌弃和打压,母亲只会讨好父亲,从不维护他,他像是养在何府的一株盆景竹,看似富贵繁茂,实则空心,压抑的长在狭小的器皿中,任凭砍剪,随意扭曲。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脑海中想起商依依这个女人,她的不屑一顾,她的轻佻戏弄,即使她只是一个做着龌龊营生的戏子,哪怕他抓住了她的把柄,对她要挟恐吓,她那种漫不经心的轻视,好像一眼看穿了他内里的空洞。
还有在黑暗里她的呼吸拂在他皮肤上的感觉,她不安分的指尖在他的脸上温软的触感,他甚至解释不清自己为什么会不假思索的把她拉入小屋,用自己的身体把她压制在墙面试图给她胁迫的压力。
重要的是在气势上他这个何府的大少爷始终没有能赢,何梓明心有不甘,于是他决定再去见她一次。
这一日他寻了个空闲,自己开着车来到戏班子所在的牌坊街的曲苑轩。这曲苑轩门脸不大,招牌挂在二楼,一楼是一家药房,旁边隔出来的一个小门脸。何梓明从楼梯走上去,踩着吱呀呀的木地板,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感觉。
上楼后何梓明放眼这个类似茶馆一样的场子,里面不大,也不热闹,有十几张桌椅,四五桌客人在喝茶看戏,戏台上正在唱一出《长生殿》。
何梓明在没有价值的事情上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何况他最近这么忙,他看着戏台上大官生唐明皇在凄凄凉凉的唱着,想着这半天的时间要耗在这个小小的戏院里很是不值,他心里盘算着,犹豫着就此离开,可是莫名的好奇心又支使他留了下来。
他问了伙计今天的曲目和班底,于是还是坐在那里,手里捧着茶,心不在焉的看着,好容易捱到这出戏结束,他终于舒了一口气,让伙计又续上了茶水。
台上的幕帘再次拉起,随着一声高昂清亮的胡琴声响起,一个素衣的青衣盈盈的走上台来,一双凤眼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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