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知道你这头型这么圆呢?”
几人都往梁牧繁的圆脑袋瓜子瞧来,纷纷称赞真圆真圆,梁牧繁惊诧又害臊地捂住自己脑袋:“是他给我剃太短了,说这样精神。”
高民和陈建东的头发都没规规矩矩推得这么短,拜托剃头匠在头顶留了一片微长的毛,其实瞧着有点不伦不类,但是他俩显然比较满意,说瞧起来显成熟。
梁牧繁的发型这么一比对,的确就跟个没长大的学生似的,他越看越觉得幼稚。
第二趟的水烧好了,陈建东看梁牧繁还站在那里磨磨蹭蹭没有收拾衣服,在门口催他一声:“牧繁,快点儿的。”
难得有机会正儿八经洗个澡,大伙赶都赶不赢,尤其梁牧繁平时特别爱干净,今天对洗澡这事倒是突然不积极了。
梁牧繁神态如常打开自己柜子,忙忙碌碌仿佛在找着什么:“你们先去吧,我有点饿了,一会儿再洗。”
陈建东端着自己的脸盆肥皂在门口盯着他,忽然重新抬脚进来。
一脸严肃上下打量着梁牧繁:“洗澡不积极,思想有问题。你小子是不是背着大伙儿……”
梁牧繁侧对着他,手心紧了紧。
“你真背着哥几个吃独食呐?”陈建东猛地拍了把他的肩,震得梁牧繁一抖。
“啧啧,”陈建东先他一步把柜子里那瓶黄桃罐头拿出来,饶有兴致地晃了晃,“这事儿可不地道啊,牧繁。”
这瓶罐头前两天已经打开了,梁牧繁从来不是藏着掖着的人,一个屋里的和过来串门子的知青都给分了吃,现在还剩下一半。
梁牧繁缓缓转过头,微笑:“我这不是饿了么,想先喝点糖汁水润润嗓子。”
陈建东也是调侃他而已,把罐头还回去:“那你快喝,现在洗的人多,正好我等你一起过去。”
其实陈建东也有自己的心思。
他大前天晚上又溜出去和徐惠秀在小溪边会了一遭,现在肩头被女人留下的指甲印子还没消。
于是就不想和高民那个犊子一起洗澡,高民嘴上没个把门儿的,被瞧见了又得是一顿满是荤话的调笑。
梁牧繁的内心抗拒极了,可又不能着急。
他从罐头里舀了两勺子糖水出来,慢慢地啜着,脑门子却阵阵发热,想着更合适的理由推拒。
男知青们在院里公共茅房那边一块儿洗澡,大伙都是赤条条来去,谁也不用避着谁。
自己是万万不能去的。
上一回集体这么洗澡是在年前,梁牧繁当时正好去大队还锄地用具,被人拉着说了许久的话,错过了。
这次他也可以找个借口不去,但是已经开了春,接下来的日子会越来越暖和,梁牧繁真正担心的是时间长了,他次次都不参与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黄桃罐头的糖水甜滋滋的,喝一口嗓子能润上好久,梁牧繁此刻心不在焉,完全没心思细细咂摸。
陈建东哼着调子,来回踱步,对着墙上悬着的半块塑料小圆镜扯开毛衣领子,看了眼肩头的抓痕。
“嘶,”他闷闷嘀咕,“下手真够狠。”
梁牧繁下意识看过去:“什么真狠?”
陈建东说话基本不避着梁牧繁,在他眼里梁牧繁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思想和脸一样单纯,且也不用担心他往外乱说,扯起嘴慵然笑笑:“说你惠秀姐真狠,副队长好大的威风,非把那块最硬的地分给我垦,这两天差点没累死老子。”
梁牧繁顿时僵硬收回视线。
陈建东又催他:“走吧,他们估计差不多了。”
梁牧繁沉默站起来,保持镇定刚要开口,余光瞥过窗外的院子里掠过一道橄榄绿的身影。
他甚至都没再确认一眼,瞬间福至心灵,惊讶抬眸:“哎,那不是陆营长么?他怎么突然过来了?我正好有事要找他。”
陈建东跟他一块儿往外看出去,见梁牧繁大步兴冲冲朝一袭军装身躯笔挺的男人走去,也没多想,好奇端着盆子跟上,低声嘀咕:“当兵的又来干啥?”
不能怪别的,主要是他心里藏着自己那点儿男女之事,看到这些穿军装的冷不丁出现在村里,心里总有点犯怵。
尤其是这个姓陆的。
院里,陆卫宁抬头,绿色帽檐下的双眸看到梁知青面含笑容直直朝自己走来。
梁牧繁也是逼不得已,他双目发亮挂着笑容小跑着迎上去,不知道的以为碰到了哪门子亲人。
“陆营长,终于碰见你了,我…一直有点事想找你来着。”青年一过来便开口,圆眸诚恳炯然。
陆卫宁也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知青院里的,他有事找知青队长交待,在院外听个女知青羞涩提起,说这些男知青今天集体剃头洗澡,恐怕要等会儿,他就直接进来了。
对上梁知青的脑袋瓜子,陆卫宁顿了一瞬,颔首:“有什么事说。”
梁牧繁就冲院外墙根那边使了个略带窘迫的眼神,好像有什么要紧事不好大声开口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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