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在想,那些恶梦会不会就是神给他的警告。
也许他死之后,真的会堕入地狱永不超生呢。
他欠的那些,终有一天会以别的形式再反过头来报应在他身上的。
就比如现在,他似乎已经丧失了接受回应别人爱的能力。
他活该痛苦。
时玖凛想到这时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
可相较于他而言,现在更痛苦的人似乎是江池渊?
这算什么,是对他爱错了人的惩罚吗?
时玖凛觉得好笑,又是发自内心的替江池渊悲哀。
他的爱意太过炽热,带着股不管不顾毁天灭地的狠劲儿,哪怕他竭尽所能不让它表露出来半分,却还是那么刺眼夺目。
如果把现在所经历的这一切都当做是赎罪,那么他至少还有些许心理安慰,不至于觉得前路漫漫,他看不到头。
脚踩在凋落干枯的叶片上时会发出细碎的声响,时玖凛听着声音,脑海中鬼使神差的闪过一个念头。
他想去看看江溪俞。
没什么别的理由,只是模模糊糊记得,自己似乎至今都没能跟这个同样处于漩涡中心的人好好道个歉。
毕竟像他这样的垃圾,似乎只会把所有爱自己的人都拖进深渊里。
失去爱的资格
道歉又有什么用,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因为这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再复生。
但时玖凛此刻心底烦躁的要命。
哪怕再怎么不情愿,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几乎满脑子都是江池渊泛红的眼眶。
说到底,他也还是无法做到彻底把江池渊当做满足自己的工具,爱也好恨也好,他看江池渊的眼神始终是带情感的。
毕竟是和自己纠缠整整三年的人。
也是自己第一个被迫仰望,主动讨好,跪着乞求的人。
他还是去了埋葬江溪俞的那片规规矩矩的墓园。
这片土地没有杂生的野草,没有什么红到发黑的血迹,规整庄严,却也因此更显得压抑窒息。
江溪俞在这里长眠。
哪怕时玖凛知道江溪俞才是那个最无辜的受害者,知道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但在看见他时却也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对他的厌恶。
他总是会觉得是这个早就死了的人害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
时玖凛自嘲似的笑了一声。
看吧,他这种人果然不值得去爱,活该一个人在黑暗里被打到神经错乱。
而唯一一个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在江溪俞方方正正的墓碑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有些诧异,一时间竟在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或是出现了幻觉。
是之前救过他的那个oga。
可是怎么会是他?
他们之间距离很远,乔萧睿低头对着墓碑喃喃自语似的小声念叨着什么,声音被风吹散了大半,最后落入时玖凛耳中的只有几个模模糊糊不怎么真切的字眼。
“我……对不起……你知道……但是……”
时玖凛起了好奇心,不动声色向前移了几步,试图能听清他们之间的对话。
他脚步放的极轻,可乔萧睿还是感受到了。
“谁?!”
他瞬间回头,恰好和时玖凛对上视线。
那一刹那,时间都好像停滞了一般。
乔萧睿不可置信的张了张口,声音嘶哑:“大人……?怎么是您?!”
时玖凛确信,他在乔萧睿眼底读出了欣喜。
其中甚至夹杂着几分莫名其妙的胆怯。
他在害怕什么?
时玖凛捏了捏眉心,放缓语气道:“你怎么在这?”
他瞥见乔萧睿的无名指指腹有一圈白色淡痕,是戒指留下的痕迹,犹豫了半晌才念出那个人的名字:“江池渊不是说……你订婚了吗?怎么还在这座城市?”
乔萧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哪怕是时隔那么多年,哪怕是时境变迁,他也依旧记得初见之时他给予自己的惊艳与心动。
他的心脏依旧会因为他的靠近而加快跳动。
他陨落的样子也好,重新振作起来的样子也好,都能让他控制不住地为此血流加速,脸颊滚烫。
年轻时心动的人,哪怕是多年后再见也依旧会让他重新回溯那份爱恋。
时玖凛是他世界的信仰,哪怕终其一生不能触碰,他也不会后悔曾经把这样的一个人放在心尖。
“我……”他像是觉得难堪,欲盖弥彰似的把那只带着白色指环痕的手往背后藏了藏,这才朝着勉强至极笑了下,“您也知道,婚姻这种东西对于一些人而言只是表面看得过去的幌子罢了。”
都是成年人了,少年时期的那些热忱的爱早就被现实浇的一丝不剩,像是焚烧过后的纸灰一般,散发着死寂的颜色。
他们所有人都自作聪明的以为自己会是那个例外。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