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人收复河西的故事还受欢迎。”
石头生出了困惑,“河西那么远,说书的怎知道这些?”
伙计笑嘻嘻道,“来长安的胡商可多,而且韩金吾前一阵病逝了,不少王公大臣去吊唁,酒楼里关于韩家就说得更多了。”
石头一怔,迟疑的望向陆九郎,“韩金吾过世了?”
韩金吾正是当年入京报喜的韩戎秋之兄,被授予金吾大将军之衔,留在长安颇受优待,结交极广,到底年事已高,辞世并不令人意外。
陆九郎似毫不关心的挟菜,“与你何关,难道还赶着去送份奠仪?”
石头不好再问,挥退了伙计,嘀咕道,“到底咱们曾是韩家的兵,人家近年不顺当,九郎的气也该消了。”
河西自从韩戎秋辞世后内争不宁,已经是公开的消息。
韩偃武虽然承袭了节度使之位,威望不及其父,压不住多个部族的分歧,许多伏藏的矛盾加剧,引发了诸多事端。原本韩、裴两家约为姻亲,大局还稳得住,谁料一次蕃军从东、西两线来袭,韩家为守西线未能分兵出援,东线的锐金军独战狄银,尽管击退了敌军,伤亡也极惨重,折了二爷裴引贤与少主裴行彦。迎娶前出了这种事,婚事自然化为乌有,裴佑靖悲痛过度,一夜白了双鬓,不再理会政事,锐金军从此守于甘州不出。
陆九郎平日闭口不言,其实比石头知道得更多,淡道,“那点不顺当算什么,韩家即使平了沙州内乱,如今已非当年,想继任节度使没那么容易。”
沙州内乱正是方才说书人所讲,自从裴、韩两家失合,对韩家的声势影响极大,暗里多了篡动,韩偃武以铁腕压制,激起方家叛乱,在赴伊州的途中将他袭杀身亡。同时趁着韩平策被引离沙州奔援,以私兵拘禁韩昭文,封了城门兵闯韩府,想拿住韩夫人与一众女眷,挟制青木与赤火两军。
这一番算计相当厉害,但韩明铮恰好在家中养伤,等韩平策惊怒的带兵驰回,她已将叛乱控住,救下了韩昭文,韩夫人带着儿媳亲自出面安抚人心。
内乱平息之后,青木军被迫将大量粟特兵清出军营,实力难免削弱,而且韩偃武身死,韩家只能向中原上奏,请求由韩平策继承节度使之位,而天子至今未下诏。
石头心生怅然,叹了口气,“九郎就是怨气重,听不得韩家,已经过了这些年——”
雅厢的门骤然而开,一位贵气的青年迈入,正是五皇子李睿,他含笑道,“不错,毕竟是陆九的旧主,即使曾有不公,也不必萦怀至今。”
石头吓了一大跳,赶紧俯身叩拜。
陆九郎也起身行礼,“殿下竟然亲至,属下惶恐之极。”
他口称惶恐,却没有半分诧异,立时唤人重整席面,沏了香茗送来。
李睿微服出游,虽责了一句,心情却似不错,“今日下朝一算,你大约到了,出宫一转果然捉个正着。”
夏旭伴着皇子同来,谑道,“陆九惯会享受,寻的地方不错。”
石头也不是完全没长进,见了贵人,自觉的避去外头站着。
陆九郎垂手而立,“岭南虽有凶险,侥幸平乱成功,未负殿下的信任。”
李睿折扇一合,不轻不重的敲案,“未负信任?我何时叫你肆意妄为,弄得岭南官员弹劾的折子雪片一般飞来,究竟怎么回事?”
陆九郎半点不怵,“殿下有所不知,岭南众官盘根错结,有不少暗通毛延一党,私下密报军情,此前才难以克乱。属下千辛万苦的平叛成功,依然有人不死心,想下暗手将我宰了,弄出平而复乱,刁民难治的局面,以此挟制朝廷,我只能用了非常之法。”
李睿神情不动,话语陡然严厉,“狡辨!孙押衙有罪嫌,你该将他押回长安受审,哪能私抄押衙府,擅处一方大员?你还以吊唁为名,将众多高官禁在节度使府不许出入,迫使他们拿出安民的银子才肯赎放,行径无异于恶匪,简直不成体统!”
陆九郎镇定以对,从怀中摸出一封供状,“殿下一阅,就知我为何如此。”
李睿拆开一扫,神情微变。
陆九郎从容不迫的禀道,“这是孙押衙的供述,宫中有人不想让我活着回长安,属下担心牵连过大,不敢留活口。而且我手中无兵,怕还有其他高官勾连,发作起来难以收拾,只能将他们悉数禁了,索银不过是借口,所得的三百万两交由江南监察使封管,留待朝廷调用,并未擅动分毫。”
刮了岭南填江南,这一手安排相当刁钻,江南监察使得了这么大一笔银子,纵是代管也肥得流油,定是乐开了花。
李睿踱了两步,略缓神色,“你这泼才又蛮又狡,无怪岭南官员对你恨之入骨,江南监察使却上书大加赞赏,什么当世嫖姚,英杰无双都夸出来了。”
厢内的气氛松了,夏旭随之附和,“岭南的官员确实不成样,该受些磋磨。”
李睿将供状收入袖中,恢复了威严,“你做得不错,当断则断,岭南自恃偏远,以为朝廷无力督辖,三百万两正好解朝廷抚民之急,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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