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兄长,正经的穿着红色的袍子,坐在高头大马上,手捧钦点圣诏,面色正经中带着些微笑意,他本就生的俊秀,被红衣一衬,完全是个出众的玉面郎君。立在一群进士中,还是她兄长最为瞩目。
万瑾澜突然就觉得,今日的兄长像是变了一个人。
由远及近,鼓乐齐作,气派非凡,行人纷纷让路,加入看热闹跟着游街的队伍,金榜题名的进士们各个神采飞扬喜气洋洋、面含笑意。
有那大胆的,还有往进士身上扔手帕和鲜花的。
万知景抬眸看到窗口边的自家妹妹,扬唇一笑,倒是引起了街边的小娘子们的一阵兴奋,甚至还有人往他身上砸花生的。
街上的人潮随着进士们移动,等进士们的身影消失在街头,街上也变的空空荡荡起来。
万瑾澜正要从窗边收回目光,就见到一个眼熟的人,定睛一看,正是康平县主之子吴烨。
此时的吴烨一身灰色的单衣,衣裳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手中提着一壶酒,正对着嘴往里灌,许是喝的太醉,身形踉跄之下,摔到了地上,半天没起来。
万瑾澜初见他时,他还是个迎风惆怅的人,在华严寺再见时,变成了有朝气的读书人,这次再见,却没想到会是此等情景。
“怎么?他是落第了?”
万瑾玉摇头叹气:“也不知说他是可怜还是幸运。受自己父亲牵连,从前的科举成绩全部作废,以后不可参加科举,不能入仕。他本该随着吴家子弟一样要被杀头的,还是临江郡王求的情,圣上才网开一面,放了他一马。”
万瑾澜心中叹息,往好的地方想,吴烨也算是保住了一条命。可他本该有更光明的未来啊…
两人正欲收回视线时,一道清瘦的身影轻咳着从望江楼中出去,慢慢走到了倒地不起的吴烨身前,弯腰将吴烨扶了起来。
“吴公子,地上凉,易生病,我命人送吴公子回府吧。”
吴烨连眼都没睁开,面色痛苦的说道:“如我这般,生病不生病又有什么重要!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萧念深叹道:“如我这般久病之人才能体会到身体康健的好处,我羡慕吴公子。”
察觉到了楼上的目光,萧念深神色自若的抬头向着万瑾澜和万瑾玉有礼的点了点头,随即不急不徐的将吴烨扶进了马车中。
吴烨睁开眼,见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萧念深,挣扎着起身拱手谢道:“多谢萧世子。”
吴烨面色颓唐,语气艰涩,“萧世子何必扶我这无用之人,就让我在街边嘴着,也挺好,至少不用回府让母亲见了我这不孝子,日日以泪洗面。”
萧念深面色苍白,语气温和包容:“岁月本长,而忙者自促;天地本宽,而鄙者自隘,吴兄不妨将目光放宽放长远些,眼前的困局便都不是问题。”
吴烨聪慧,脑中闪过些许灵光,一时之间却又抓不住,不过神色清明了不少。
萧念深又道:“我看过不少游记,很喜欢其中一句话,今日也说给吴公子听。”
“大道三千,条条通天。”
万知景被钦点为探花郎,镇国公也被同僚恭喜了一整日,下值回府后都是红光面面。就连在府上见到萧明环,都没能影响他的心情。
萧明环今日带着礼物上门,就是为了恭喜万知景。
他上门时快用午膳了,在公府用了一顿膳,却以向万知景请教的由头硬生生拖到了快用晚膳了还没走。
自有华严寺的事,万知景对萧明环就有了意见,平日里也不怎么和他来往,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今日,在回府后就被缠的脱不开身。
万知景一听小厮禀报有同窗找他,他拱手说了抱歉就离去了。
这头万知景脱身松了口气,那头万秋雨一直让丫鬟盯着萧明环,见他落了单,也松了口气。
今日府中喜气洋洋的,万秋雨都得以松快了一日,听闻端王进府时,一直在找机会接近他。
终于,时机让她等到了。
长廊尽头的拐角处,万秋雨大胆的将萧明环拦下了。
萧明环在公府向来很温和,便是对待公府的下人,都是好生好气的。
不光是对公府之人,只要是在外,他都是如此,因此在京中还得了个端方君子的美名。
此时他面有疑惑,语气和善的问道:“这位姑娘,不知你有何事?”
他知晓公府找回了幼时走失的庶女,公府传出的消息是被一户农家收养了。
此时萧明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万秋雨的模样,心中浮起兴趣。对于美色,他相信,没有男子不爱。
万秋雨在公府被嬷嬷调教过了,每日穿衣,都会用白绸将前胸裹住,虽裹的不太紧,但也并不舒服。穿的衣裙也都是并不显腰身的,这一眼看过去,也有了端庄大家闺秀的样子。
万秋雨知晓,她既然已经回了公府,有了公府小姐的身份,日后不想被人鄙夷,就得将过去的自己忘掉,至少,她出嫁前,得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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