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海川遗憾道:“可惜一幅好好的画,被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撕了。”
高德仁摇头道:“修复后的古画,只要你给它编个好故事,有时反而能卖更好的价,做生意和为官都是这个道理。”
锦画和高海川一起笑道:“爸,您说的对。”
“对了。”高德仁喝了一口茶提醒道,“我看这小姑娘不简单,你后面就不要为难她了。”
高德仁打完一棒子又给一颗枣:“我知道你是为了给我出气,爸也谢谢你。不过她毕竟是明星,凡事有个度,要不然这事传出去,还真觉得我是个小心眼的人。”
上京书画协会和书芳斋里的任何事都瞒不过高德仁,所以锦画从没想过隐瞒,每次她做完什么,都会向高德仁提及,然后再编个过得去的理由。
比如她安排沈予微去住那间不好的房间,她是为了试探沈予微的性格,可她却对高德仁说,是因为不忿这丫头宁愿去一个不值钱的破公益演奏会,也不愿准时来拜会六溪山人。
高德仁很满意锦画这个儿媳妇,毕竟有些事,他这样的身份去计较,太掉价,要是身边有个懂他心思的人去计较,那就不一样了,事毕后他还能唱个红脸,把这事揭过去。
既出了气,又保了名声。
锦画小声道:“我知道了。”
锦画离开办公室去了卫生间,这种老建筑的卫生间装着大块大块的彩色玻璃窗,在窗户最上方还有一排排半个键盘大小的排气孔。
锦画在洗手时,忽然一个小纸团从排气孔里飞了进来,正好落在她的身边。
锦画:“……”
她捡起纸团,只见皱巴巴的纸上写着一行毛笔字,字迹洒脱,笔锋宛如剑锋,带着凌厉的气势。
亥时,新凯丽1010号房,阅后即焚。
沈予微大概是气过头,写时间时用了她习惯的记时法。
好在锦画是学国画的,对华夏传统文化相当了解,不需要查也知道这是几点,她记下房号后将纸放到水下冲洗,直到没有干透的墨迹晕染成一团看不清的水墨印,这才撕碎了扔进马桶里。
演奏十遍静心咒
晚上,锦画准时赴约,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人。
男人明显已经好好打理过了,剪了头发,剃了胡子,又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整个人精神多了。
不过即使如此,沈予微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就是那天在书芳斋门口泼墨的人。
“你俩已经说清楚了?”沈予微一点也不惊讶。
锦画和丘畅相视一眼,最后男人点点头,压着嗓子道:“她都跟我解释过了,这些年……她也不容易。”
“比起你的遭遇,我已经好很多了……”锦画哽咽道,“抱歉,我当初帮不了你。”
丘畅摆摆手:“还好你没有帮我,要不然就暴露了。”
他俩说完,视线落在了沈予微的古琴上。
“抱歉,我需要抚琴静心。”否则沈予微怕控制不住自己,她生气的后果不太妙,应该庆幸她现在年纪比较大,不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锦画和丘畅进来之前,她已经演奏十遍《静心咒》,还好酒店的工作人人员很厉害,给她搞来了古琴。
锦画和丘畅对沈予微的小怪癖倒不奇怪,因为他们这些搞艺术的人,平时也有很多创作怪癖。
比如锦画画画时,喜欢点一炷香,丘畅画画时候喜欢听劲爆的音乐,岑连画画时,喜欢听水声。
锦画和丘畅坐在沙发上,听着沈予微的琴音,他们也感觉心平气和了许多,就好像胸腔内的一股污浊之气终于呼了出来。
沈予微按住琴弦,平静地注视着他俩。
锦画思索良久,道:“这个故事很长,我也憋了很久了,让我想想该从何说起。”
过了不知道多久,锦画幽幽的声音才响起。
“十二年前,我是上京美术学院的学生,丘畅是南州美术学院的学生,这两座学府被称为华夏最好的美术学院,我们俩自幼学画,每次都是被老师夸的那个,我们也一直很自豪,甚至有点眼高于顶,直到……”锦画看了丘畅一眼,因为比起她,丘畅更了解岑连的过去。
丘畅深吸一口气,垂着眼睛说:“直到遇到岑连后,我们才知道,什么叫天赋绝伦,惊才绝艳。”
“岑连比我小一岁,他家境贫寒,没有跟名师学过画,他也是偶然发现自己有这爱好后,便靠着打工赚钱买画具,自己学习绘画。”
“那时他经常偷偷跑来我们画室跟着学,直到被老师发现了,本来老师是要赶他出去的,后来看到他偷学的画以及了解他的家境后,便没有赶他了,甚至还送了画材给他。”
“那段时间,我挺傲的,有点谁都瞧不上的意思,也不服老师的指导,觉得他的想法都是老古董了,就经常逃课,后来有次我回画室拿东西,把留在画室练画的岑连当成了贼,我们俩打了一架……”
“后来才知道是误会,我们俩也算不打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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