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贬不一。何东明身上出了人命官司,自然不会好过,此时又听见了赵禹的风声,大概是受了刺激,直接进了医院。
听见沃尔夫传来的消息,赵禹顿时有种报复的快意,他特地去了趟何东明所在的医院,却见对方的床前围了许多人,男女老少都有,应该都是何东明的家人,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何东明起初还愁眉不展,也在这热闹的氛围里显出放松的姿态。
有人说:“爸,您就别操心这些事了,身体养好了才是正道。”
何东明哎了一声,说:“连累你们啦。”
“咱们一家人,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小风还等着您陪他去游乐园呢。小风,过来给爷爷看看。”人群中传来一道稚气的声音,“爷爷!”
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赵禹站在门口,身后是空荡荡的长廊,不知怎的,觉得这一幕分外刺眼。他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门,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床上的老人:“老师,不介意我来看看吧。”
谈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向门口这个长相出众的年轻人,很奇怪,他明明在笑,却给人一种冷峻的压迫感。何东明认出了他,顷刻间脸色就变了。
他自顾自地走进去,放下手里的果篮,佯装关切道:“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不欢迎我吗?”
何东明一脸惊惧地看着他,“你……你来干什么!”
“我特地来给你道喜啊。”赵禹环顾了一圈人的脸色,继续笑吟吟道:“您家里人还不知道吗,从今天开始,研究所正式罢免您的一切职务,老师可以好好享受天伦之乐了。”
“你谁啊你!”有个中年人上前一步,气势汹汹道:“赶紧出去,不然我叫保安了!”
床边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突然指着他叫道:“小偷!偷爷爷东西的小偷!”赵禹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偷?老师,要不你自己说说看,是谁偷了谁的东西?”
那小男孩一时间不知道该看谁,躲在大人的身后,胆怯地露出半个身子。
“胡说八道!我,我难道还能污蔑了你不成吗?”何东明提高了音量,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心里越发没底了。
“你当然不会,偷?您的手段可没那么低级,至多是用我姐姐的命做威胁,事后又落井下石,反咬一口把我踢出研究所。这都是您的惯用伎俩了,不只是我,徐群、张云台、蒋莉、姜思成……”他一连报出七八个名字,每说出一个,何东明的脸色就差一分,到最后,直接露出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赵禹犹觉不够,“这些不声不响消失的前辈,他们也是偷了您的东西,才被迫离开研究所的吗?”
“赵先生,请适可而止,”又有个保养得宜的女人出声道,“你就算对社会不满,也没必要对着老人出气。”她显然是从最近的报道上见过了他这张脸,皱着眉,用说教的语气道:“像你这样经历过家庭变故的人,多少都会对他人的幸福抱有成见,我不知道您和我父亲有什么误会,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您现在也足够成功,没必要对曾经的恩师踩上一脚,实在是太有失体面了。”
“我很好奇,女士,”赵禹出乎意料地好脾气,“像您这样优雅体面的人,是怎样说出这样一番虚伪又狡猾的言论的?”那女人脸色变了变,赵禹紧接着道,“是因为你没有被人算计到失去亲人名声扫地,还是因为你和你的父亲一样拥有卑鄙下流的基因?”
“你!”女人气得哑口无言。
“知道他为什么会染上人命官司吗?”赵禹慢条斯理道,“他从我手里拿走的数据本就有问题,一个连我研究方向都没弄明白的蠢货,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故完全是意料之中。”他在一片死寂中,再度对着何东明笑了笑,“早在七年前,我就猜到了。”
他站起身,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流连了一转,最后定格在那个孩子身上,“受害者的孩子……也就这么大吧?真可笑,他的家人申冤无门,杀人犯却能躺在这里被人嘘寒问暖。”
“别听他瞎说!”有人气急败坏道,“赶紧把他赶出去!”
男孩哇地哭了出来,何东明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竟直接晕厥了过去。众人开始陷入慌乱。
“爸!爸你醒醒!”
“愣着干什么,快叫医生啊!”
……
赵禹冷眼看着,而后径直走了出去。
“爷爷不是杀人犯,爷爷是科学家,很厉害很厉害的科学家!”
慌乱嘈杂的病房内,只有这稚嫩的声音分外清晰。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见他们的家没有火灾,陈汐的花盛放在春日里,去世已久的母亲站在门前,对他温柔地说了句,
“诶呦,咱们家的小科学家回来了。”
赵禹脑中一片空白,停在原地没动,母亲却上前,心疼地用手捧着他的脸:“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你看看你,下巴都尖了,长这么高的个子,浑身一点肉都没有,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啊?”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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