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余灵仙的交易,自然还在继续,那位怜生教少见的反骨圣女,在这段时间,倒也提供了不少丹药。
可惜,大猫小猫三两只,似乎怜生教的真正高层,都隐藏了起来……
呼—
某一刻,苍鹰似有所觉,突然放低了高度,杨狱抬头,只见天空之中,又自飘下雪花。
停了十多日的风雪,又来了……
“天灾……”
杨狱不禁皱眉。
西北道的乱象,其实持续很久了,据他所知,早二十年前,就有百姓举家搬迁去白州了。
大明以藩王并行郡县,一道之地,官吏多来自朝廷,但藩王对于境内的统辖,却又极大的自主。
故而,朝廷的税赋之上,还有藩王的税赋。
二十多年里,西北道关卡林立,捐税苛重,马贼强梁多如牛毛,以至于民不聊生,百业萧条。
但明人的抗压是极强的,绝大多数的人,仍在苦苦挨着,直至,天地生变。
天灾,彻底打破了这脆弱的平衡。
旱灾,雪灾,雹灾,虫灾,匪灾、兵灾……
西北道全境,几乎水深火热,灾民啃食树皮、杂草、甚至泥沙,富户乘势囤积居奇,兼并土地的奏疏,雪片一般飞向朝廷。
为此,甚至有不少州主直接被罢免。
也因此,燕东君方可趁势而起,而他之所以在数年之内,就下了三州二十九府之地,是因为很多城池,根本是自己开城迎贼……
奈何,迎来的,真是贼……
唳—
苍鹰俯冲而下间,他持弓在手,玄铁箭出无情,将一伙劫掠的山贼一一射杀。
这一路上,他所杀兵匪比之在兖州城只多不少。
可他一人之力,又怎么杀的尽?
“乱世……”
许久之后,将最后一些口粮也留下,苍鹰再起,杨狱默默吞服着铁蚕豆,心中却是有些叹息。
他仍记得自己初来之时,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恐惧,放眼望去,绝无一物可果腹的绝望。
若非老爷子,若非那一口白泥土,他只怕早就死在黑山城外的荒野了……
此时此刻,西北道如当年他一般的,何止数十万?
可他吃土能活,他们却不成……
诚如齐文生所言,西北王若死,他足可占据大义而行,可对他而言,已无必要了。
西北道如今这个局面,西北王死与活,已无任何区别了。
“西北王。”
杨狱缓缓闭目,眼底,浮现的是生死簿。
这一页残书,在出得兖州,就变得暗淡无光,但仍可监察兖州城内外的动向。
他无法同时感知兖州城数百上千万人的动向,可凝神于细微之处,却可具体到某一个人的动向。
姜五,在巡查乱军,抽调其中精壮良家子,组建兖州城防军,已颇有成效。
方阿大,在州衙派发赈济口粮,间隙时,摸索着姜五传授的武功。
齐文生,在整理卷宗,罢黜官吏,提拔新人,整顿城务,联络兖州城下辖的诸多府县。
大牢中,卫四阳面壁发呆,时而咬牙切齿,时而颓然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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