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切似乎都有些模糊不清,夕阳的余晖为苏眠周身镀上了一层金黄。黎芳仪蹙着眉头,伸出了满是褶皱的手一寸寸抚摸着苏眠的眉骨。
惊喜地开口道,“樱樱,是你回来了吗?”黎芳仪指节拂过苏眠嘴角的梨涡,笑意更甚。
苏眠猛地一震,没想到外祖母竟将她错认成了母亲,连着珠帘后的顾忠也猛地抬起了头,眼中悲痛万分。
苏眠不忍心打破曾祖母的幻想,她坐到了床边,甜甜一笑,“是啊,祖母。我是樱樱。”
黎芳仪眸中满是喜色,急忙牵住了苏眠的小手,捧在了自己的胸前,眸中闪着星星泪光,语无伦次道,“都是我不好,当年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和家里决裂,一走多年音讯全无。”
苏眠眼睛酸酸的,母亲在世时,嘴里时常惦念着外祖母,懊悔着自己没有尽到孝道。
黎芳仪的表情微微动容,记忆似乎回到了从前,一家人在大宅院的时光。苏眠的手被拉着,听她回忆往昔。种满海棠花的城南院落,远离官场争斗,每日儿孙绕膝,吟诗作乐,守着一亩三分地,静待故人归,好不逍遥自在。
可是江山辽阔,哪里会有春风吹拂不到之处。大雪纷纷,夫君与兄长们战死的消息终究从遥远的塞北传回了京城。马革裹尸,皑皑白骨,纵使加官进爵,万千封赏,又有何用。
后来辽兵屡屡进犯,她儿披上铠甲,浴血奋战几年,才换来边境永久的安定。如今太平盛世不过几年,黄泉之下的尸骨未寒,却是叫在世的人凉了热血。
黎芳仪生来便是公主,一生为了社稷。后辈更是抛头颅洒热血,如今迟暮之年,却为了安稳愁白了头。
顾忠在帘子后默不作声地听着,眼中哀思滚滚,几乎控制不住哭喊出声。
黎芳仪心有不甘,她有一肚子冤屈,誓要与天子论一论。
黎芳仪长叹了一声,疲惫地靠在了毒龙玉枕上,双手交叉于胸前,鬓微霜,目光却灼灼。
苏眠也被曾祖母的心绪与浓烈的哀伤感染,眼圈哭的通红。她抽泣道,“祖母,若是您进宫面圣,见了皇上要说些什么呢?”
是啊,该说些什么呢?黎芳仪竟有些语塞,一时间没了主意。皇威浩荡,就凭她一己之力又如何能够扛得住。
苏眠替她掖好了被角,给她沏了杯热茶。茶香四溢,苏眠吹拂着茶盏中浮动的茶叶,心绪涌动。
苏眠起身就走,却被黎芳仪轻轻扯住了衣角。苏眠轻笑道,“祖母,外面风大,樱樱去关扇窗户。”
可外面风平浪静,湖面偶有几片落叶,激起层层波澜,又哪来的风呢?
苏眠抿了抿嘴,稚嫩的脸庞上多了丝与这个年纪不符合的成熟。
她手中拿着一鼎香炉,香炉中还有未烧尽的半柱香,将香炉交于了顾忠手上,“外祖父,您先带着三姨奶奶出去吧,眠眠有话要和曾祖母说。”
临了,她又补充了一句,“都是娘亲生前未曾说出口的一些体己话,外祖父别担心。”
顾忠知道,母亲向来最是疼爱容樱,也远远地望了一眼,便在萧怜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出了大门。
苏眠抿着嘴,对着萧怜轻声笑了笑,“劳烦姨奶奶照顾外祖父了。”
萧怜目光闪了闪,头上的流苏颤了颤,“眠眠这么客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片刻后,关上了房门。苏眠走在了窗户前,用力推开了雕花窗。院子里花香间杂着泥土的芳香扑鼻而来。
苏眠觉得脑中的混沌之感被驱散了些,捶了捶脑袋,让自己的意识恢复到了清明。
“樱樱,你怎么还没来?”黎芳仪焦急地喊着,怕她消失不见。
“就来。”苏眠对镜理了理有些杂乱的发丝,扯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翩翩走至了床榻前。
黎芳仪有些等不及,焦急地支起了身子,却在看到苏眠的瞬间,怔了怔,四下里张望着,而后露出了个有些僵硬的笑容,“原是我认错人了,竟将眠眠认成了你母亲。”表情似乎有些懊恼。
这便就对了。苏眠抬头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可不是嘛,曾祖母拉着我说了不少母亲年幼的糗事呢,但是眠眠爱听。”
无人知晓苏眠与曾祖母在房中谈论了些什么。
月上枝头时,苏眠才伸了个懒腰,从祖母的屋子里走出,面上带笑。
外祖母
顾清与众位兄长早在前厅里昏昏欲睡,瞌睡不知打了几轮,睡得七倒八歪的。
苏眠推门而出的时候,便瞧见了这滑稽的一幕,觉得有些滑稽的同时,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顾清睡得极浅,似乎听到了响声,便揉了揉肉眼惺忪的双眼,起身去看。
“眠眠,祖母怎么样了?”顾清顿时清醒了过来,扯着嗓子问道。
“嘘。”苏眠嫌弃地瞥了一眼聒噪的顾清,“曾祖母身子乏累,刚刚才睡下呢。你这般大声是又想吵醒她吗?”
顾清讪讪地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眠眠,这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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