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解开了扣子后,衬衣稍微宽松了一些, 虽然对于人鱼而言仍然是束手束脚的,但至少没有看上去那么难受了。
舒棠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告诉了人鱼要怎么脱掉。
然后就跳下了洗漱台, 着急忙慌地跑上了楼。
人鱼还维持着那个姿势, 困惑地歪头。
想了想,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舒棠躲在了被子里,等到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传来。
她立马就伸手把台灯关了。
周围黑了下来。
她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她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像是一个蝉蛹,于是鱼尾无处可捞,只好连着被子将她卷到了怀中。
她许久之后才冒头看着天花板,听着那熟悉的沉重呼吸声, 不知道为什么,脸上的热度许久都没消散。
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许是因为心中惦记着事的缘故, 第二天她六点就起来了。
厨房里,她穿着拖鞋绕着人鱼转, 一边听天气预报,一边试探人鱼。
“小玫瑰,你不能陪我出去一趟?”
人鱼的脚步一顿。
在此之前, 人鱼对于她愿不愿意留下来这件事充满了不确定和不安, 于是一直固执地待在自己的世界里, 希望舒棠能够留下来。
这种近似于二选一的偏执, 来源于强烈的不安。
然而,在那天礁石上谈过一次后,怪物警惕而冰冷的审视慢慢地消失了。
在每天吃饭喝水、窝在一起听收音机的平淡中,找到了一种久违的平静和愉悦。
舒棠将自己准备把东西搬回来、还要开会的行程一股脑告诉了人鱼,然后悄悄注意着人鱼的动静。
她以为说服他是这个计划最困难的部分,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人鱼竟然轻易地同意了。
关掉了收音机,因为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还带上了那把破雨伞。
最后提溜起来了舒棠同志,两个人朝着外面走去。
早上七点半,0 2区的巡逻人员和治疗师们已经到岗了。正在休息大厅三三两两地聊着天,话题的中心就是最近新加入的那个急诊科调过来的实习生。
但是还没等到闲话环节开始,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因为那个精神力监测的屏幕一下子就降到了零——这代表00 2号离开了禁地。
这熟悉的场景半个月前也发生过。
这下子松散的早晨一下子就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但是陈生匆匆赶回来,还没有来得及下命令,就收到了舒棠的短信。
神色焦急的陈生冷静了一下。
然后叫住了所有人:“都散了吧,没事。”
休息大厅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但是陈生只是点了几个心腹去监控室,就匆匆走掉了。
主要是——
总不能坦白,舒棠说她带元勋出去遛弯了吧?
陈生在路上试图冷静。
但是还是静不了。
一干人等挤在了监控室里。
然后看完了监控后:发现他们两个真的是去遛弯的。
证据就是两人先是在花坛边绕着花花草草散步,然后拐弯去了超市。
大家面面相觑。
所以这到底管还是不管?
管了好像有点多管闲事。
管天管地还管人遛弯?
下雨的天气,天色阴沉。
海角疗养院的超市很大,因为现在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了,超市里只有寥寥几个行色匆匆的治疗师。
伴随着一道惊雷闪过,天降暴雨。
收银员和顾客们抱怨着南岛市的天气。
突然间无意中瞥见了暴雨当中,出现一个撑着一把蓝色破雨伞的高大人影。
收银员僵硬地回头,和顾客们都僵硬在了原地。
半个月前,人鱼精神力暴动、离开禁地的那一次,虽然当时所有的视频都被删光了,但是却被无数人目击,外面的消息虽然封锁了,但是院内的人却一直在私底下议论着。
于是那个海角疗养院的某个“雨夜屠夫”的恐怖传闻越传越广,细节也越来越真实。
——包括那把蓝色的伞。
整个超市都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要见到自己的先祖了。
直到怪物鼓鼓囊囊的外套下面,拱出来了一个舒棠。
她抱怨着“这伞怎么这么小?”,然后拉着人鱼朝着超市走去,蹭蹭蹭地路过了一干僵直在原地的人群——
拉着怪谈主角直奔打折区。
人鱼缓慢地收了伞,慢吞吞地跟在了舒棠的后面。
舒棠脚步一顿,转头告诉那个怪物要把伞挂在外面。
她对那个恐怖的怪物说:“素质,我们要有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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