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甚至都不能算是脸了。
五官在高温的炙烤下趋于模糊,雷电贯穿的纹路如同枯藤肆意的横断而出,活像是炼狱熔岩之中爬出来的修罗凶兽。
面容近在咫尺,连沈寻也惊得连退了两步。
顾裴之?!
他竟还能爬起来?!
顾裴之步步向前,嘶哑沉重的呼吸粗重可闻,带出脏腑烧熔的焦臭味。
他的眼睑早已经被高温炙烤黏连在一起,随着强硬的撕扯,鲜血如同泪水滚落,冲落焦黑的皮屑,露出内里深红色的肌肤。
简直就是恶鬼
对上那双红黑难辨的眼,沈寻不由地扣上身后的剑柄。
而那双眼却只是粗粗的扫过自己的面庞。没有任何情绪,一步一步仿佛牵线木偶般与自己擦肩而过。
他踉踉跄跄。骨骼与肌肉难以支撑他的步伐,外层酥脆的皮肤在牵拉下支离破碎,鲜血滴落,蜿蜒成一道扭曲的线。
呵,倒是对伉俪情深的苦命鸳鸯。
不过现在过去又有什么用呢?赶去收尸吗?
“师师尊”待命的弟子无措的望向沈寻。
沈寻摆了摆手,面容冷然的望着那缓步离去的背影。
甚好。
有什么比亲眼看见支离破碎的死亡更锥心刺骨呢?
温暖的光晕寂灭。狂风骤停,整个世界霎时间安静下来,仿若被血色的穹顶彻底笼罩。
御神台怔了一下,语音艰涩,“九黎壶的神魂散了。”
“这意味着九黎壶已经成为妖兽的乐园。”
“也意味着我们坠入魔兽的老巢了。”
心脏猛地沉了下去,明明四周皆是炽热的黄沙,整个人却是如坠冰窟的寒冷。
牢笼已关。
巨兽已出。
孟瑶及一干奔逃的妖兽都是笼中任人宰割的猎物。
漫天飞舞的黄沙缓缓飘落,污浊的空气只澄清了一瞬,下一刻又是硝烟漫起。
原本凝结成股的枝桠骤然疏散开来,像投射而来的满天剑雨。
飞驰的蝠鸟来不及发出悲鸣,就已经是万箭穿心,血肉在半空中炸裂,泼洒下来的鲜血将整片土地幻化成猩红的河流。
获得力量的枝桠暴涨,肉眼可见的膨胀起来,主宰者一般蛮横的肆虐着。
孟瑶不敢在高地招摇,身形一矮,从高耸的石柱之上滑落,挥剑劈落旋转而来的残枝,飞速隐蔽进石林深处。
空气再度寂静下来。
四周只剩下了密密麻麻的啃食声。它丝毫不急,像是优雅的猎食者,慢条斯理。锯齿状的颚从枝桠的顶端生出,将血肉细细切碎,再放入口器中咀嚼,仿佛在享受着饕餮盛宴。
孟瑶面色苍白,紧捂口鼻,强忍作呕的欲望。
猎物们获得了片刻喘息。
但猎杀迟早还会开始。
终于,还是有人按耐不住了。
百米高的巨石歪斜倒下,连带着无数石柱像多米诺般摧折碎裂,将进食中的枝桠碾成残片。
凶恶的巨兽野蛮的撕扯尚未断裂的枝条,不顾疼痛的将枝条碾成一滩滩血红的泥水。妖兽愤怒的咆哮再度响起,胜利者的怒吼连大地都为之震颤。
明明该喜悦。但不知为何,孟瑶的心底却满是挥之不去的阴霾。
果然,下一刻变故突生。
粘稠而诡异的风凭空而起,而妖风拂过的沙地之上,那些碎裂的枝桠仿佛落地生根一般自由生长。它们飞速的分·裂着,灌木般枝桠挤挨交错,瞬间将脚下的土地幻化成一片火红的沙湖海。
妖兽吼叫着践踏这看似脆弱的红珊瑚。确实大部分的灌木都被碾压成碎屑,翻搅进黄沙堆里。
但总有幸运儿。
即便妖兽皮糙肉厚,却终也经不住连续的穿刺,总有尖锐的枝桠如同尖针刺穿皮肉,深陷掌心之中。
而这些枝桠一旦触及鲜血就如同啃食到了灵魂。它们贪婪的吞噬血液,在血管之中飞速生长。
几乎霎时之间,血管内奔走的不再是血液,而是固态的枝条。它们一节一节的分叉,从入侵粗长的动静脉开始,一路贪婪的掠夺,哪怕毛细血管中的一丝血肉都不愿意放过。
肢体骨骼在枝桠的蛮横生长下暴涨开来,偏偏肌肉皮肤却因为失血迅速的萎缩下去。
枝桠穿透遍及四肢百骸的毛细血管,最终穿透皮肤生长出来。
贪婪,且意犹未尽。
原本只有半米不到的枝条现如今已经疯长到数十米,妖兽的躯壳被枝条撑开,像一件不合身的衣服歪歪扭扭的悬挂在树杈上。
虐杀。
这是赤·裸·裸的虐杀。
孟瑶背倚着嶙峋的碎石,将呼吸压缩到极致。耳边是诡异的蠕动声,像是蛇鳞摩擦过坚硬的岩壁,又像是粘液包裹起破碎的尸骸。
被残忍的杀戮吓止的显然不止孟瑶。
巨大的妖兽鳞片炸开,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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