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明月的脸终于白了。——时听?!时听怎么会?当年那个画画的人难道?!时听却一愣。等会,她刚才没张嘴吧?没带电吧?他怎么知道??祁粲头顶是银河一样的千盏灯,漆黑的眼底也被一点点映亮了。“你还能再画一次吗?”他问得很轻,像是确认命运是不是真的能这样巧合。他竟然觉得命运开始有趣。然而此时,时听的目光已经逐渐狐疑,然后惊恐,然后开始脚趾抓地。等等、不可能啊?上次她都已经分析过了。祁粲怎么可能忍受的了她的心声??如果说上次他知道她喊一个字是在喊她,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后来又被他非常正常的反应糊弄了过去。那这一次??她刚才还在无人机飞来的时候真的有点心、心动————「啊啊啊啊啊不、住脑!住脑!」——「啊啊啊不是,我没想,我什么都没想!」祁粲终于缓缓笑了起来。在夜空中的一千盏灯组合成了一只戒指。映在祁粲脸上,这一刻他真的像名字一样璀璨生光。“时听。”他声音哼笑。他闲闲开口,“喜欢吗?”——「啊啊啊啊什么??他说什么??报警!我要报警!」远处急切翘首的沈助理等人掐大腿:总裁!没见过这么告白的!祁粲走近了一步,只有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冷冽哼笑。“承认你喜欢我很难吗?”下一秒,她听见男人高冷开口。“反正我承认了。”我的。 祁大少、哄哄她时听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眼前是一双漆黑的、带着深晦笑意的眼睛, 他的大衣衣摆被山风吹起,轻轻扫过她的小腿。四周是无数的声音。一千台无人机掠过头顶的桨叶转动声。各种尖叫声、乐声。还有…她自己的心咚咚跳的心跳声。——“承认你喜欢我很难吗?”——“反正我承认了。”
过了好半天,时听死机的大脑才终于转动回来, 在这一瞬间千头万绪之后,听明白了祁粲这句话的意思。他是说、他、他喜……但是等等——!时听的心脑刚开始运作,就忽然一个猛子惊醒了,那双黛色圆睁的瞳孔里全是震碎的星光。草啊啊啊啊啊!他听得见啊!他听得见!他这次根本不装了啊!啊啊啊啊!时听瞬间双手攥拳,感觉有一万头小动物从自己心头呼啸而过,她抱住了自己脑瓜,不敢想,又不敢张嘴。最后一脸小脸憋得彻底通红。沈助理以及线上线下围观群众:啊啊啊啊她好害羞、好甜!【我的天啊不愧是祁大少!?】【当初巴黎我就觉得他们太配了, 神秘的东方总裁x优秀的失声画家, 啊啊啊啊别太好嗑】【哈哈哈哈还有人关心时晶晶和祁瑞吗我请问】【不管了啊啊啊我只想尖叫,太浪漫了!!】于是在这个浪漫的山间之夜——时晶晶准备开碎。祁小爷瞳孔地震。左明月踉跄后退。但那些, 都和祁粲没有关系——早就说了,他现在是“神经病”,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管别人死活?祁粲缓缓垂眸,只看着自己眼前的人。祁大少的一生有很多冰冷恪守的准则, 他始终相信, 世界上很难有完全的巧合。但此刻, 他在一千盏夜灯照亮的大地上,在远处那座隐现的火山口之前, 垂眸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有些巧合,就这样天作之合地发生了。他的脑子里有很多晦暗的回忆,再仔细回想, 眼前也只有一片漆黑,带来熟悉的、神经尖锐的刺痛。他最高最深的心理自保机制, 让他已经不再记得,可是有些细节却被固执地保留下来——就像他的骨骼还记得当年那场事故折磨的痛感,他重新见光之后记得有一只灰黑色带血的手印在他的袖子上。但眼前的时听似乎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就像她的声音一样——随着记忆一起消失了,然后她成为了她看到的“未来”里,那个“哑巴炮灰”。这一刻,祁粲却抽丝剥茧地意识到了更多被隐没的过去…有没有人为她求证,为她调查,为她评判过——她是怎么失声的?祁粲的指腹微微发烫起来。事情巧合到这个程度,五年前,山野里,她的火山灰…只会是她…只能是她。祁粲在一片喧嚣中,悄无声息地呼了口气。被封缄的记忆、狂奔的黑夜、视野里一片漆黑的惶然痛苦,浮光掠影地游过心头,就已经让他指尖冰冷。一旦全部释放出来,他这些年维持的平静、神经的平衡似乎就会再次被撕裂,连祁粲自己都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恐怕真的会癫狂,会混乱,会彻底打破他生活的一切秩序。但他这次竟然不觉得阴郁,也不再愤怒。他只觉得有种叫宿命的东西悄然来临,让他敬畏又想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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