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毒气含量不够?还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了——总之他必须速战速决。“我进来之前已经知道了, 你先别伤心,冷静一下,那个aron和时听、他们两人密谋要害你——但没关系,幸好我来得及时,不然我真的——”当年发生在这里的事,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祁粲也不可能知道是他——他当然是来救他的。“你现放开我,阿粲,我知道…白家已经放出了你的中毒报告,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目的,但祁氏需要你!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转移重点,拉进心理关系,竖立一个共同的假想敌——项隽舟深谙此道。然而,本该意识陷入崩溃的这个人,神情却始终平静。祁粲站在这间昏暗的密室之中,头顶惨白的灯光笼罩下来,拉长了他的阴影。他看上去英俊而又孤寂。看着项隽舟的目光甚至有几分认真的打量。…舅舅。舅舅——在母亲死后的很多年里,他都代替着项凝的守候。所有人都知道,项隽舟是个很温和的人。从项家二老,到死去的项凝——乃至被项家不齿的祁连国,所有人都知道,项隽舟是个很温和、很优雅的好人。他关心气候和慈善,关心家中长辈和晚辈,在项凝走后努力地撑起整个项家。在很多年里,项隽舟代表着项家的温暖,代表着祁粲对于母亲的回忆。年年给项凝扫墓,项隽舟都一定亲自到场,给她带一束她最喜欢的花。他也终生没有婚娶,没有后代,因为他曾经告诉祁粲的外公外婆,项家有祁粲一个就够了,他要替项凝守好这唯一的孩子。的确。有祁粲一个就够了……足够他想要的那些东西了。但此刻,祁粲站在满地狼藉的暗室之中,除了心底翻涌的恶意,瞳孔中还生出了几分怜悯。如果是钱的话,其实他对亲友一向大方,因为钱对祁粲而言只是一个数字。年轻的总裁久居上位,要的是握在手中的权力和掌控一切的实力。可是,小偷的世界观里只有偷窃,可惜项隽舟就是这样上不得台面。而他还会怨恨别人的光芒太刺眼,压缩了他赖以偷生的阴影地带。人装一年可以,可是装十年、二十年,那是怎样幽微不见光的内心?还是说,因为是偷来的,所以他早就已经忘了自己皮下到底是谁?祁粲眼底一片冰冷。啊。可惜他生而耀眼。还会带着他的人,一起璀璨下去。项隽舟见他沉静思考的样子,以为他听进去了——项隽舟的心思瞬间迅速转动,他必须恢复一点活动空间。
暴露在这里的空气中,他已经开始精神涣散、呼吸急促,这原本是他为祁粲准备的,能更好地让他精神崩溃,让脑内意识无法抵抗,直接对外敞开一些信息。结果现在却被他吸进去了!项隽舟明显感觉到毒素已经开始侵入他的呼吸系统,但他不能表现出知道这里有毒,更不能表现出他知道这些仪器是做什么的。祁粲不可能知道他的意思,那个哑巴就更不可能知道,他们都只不过是被他愚弄了很多年的玩具,何况他手中还有最后一个杀手锏——只要等下他找到机会…项隽舟在电椅上动了动,用那张凹陷了半边的脸无奈地笑一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阿粲?来,先把我放开。”他声音放低,“你想想你母亲、项凝——我姐姐!她难道愿意看到我们亲人互相残杀?这其中一定有——啊啊啊啊啊啊!”尖叫声突然撕破浑浊的空气。——祁粲打开了仪器的通电,瞬间打遍他的全身。祁粲的表情依旧很平静。那些精密的仪表显然还能使用,头皮电流瞬间加大,随着此起彼伏的惊恐尖叫声,监测器上的波频也开始起起伏伏地变化。此时如果识别项隽舟的神经信号,那应该全屏都是恶毒的咒骂。但祁粲并没有学习他那一套脑控技术。也对项隽舟的脑子毫无兴趣。所以他只是单纯地打开了电机,单纯地放电,从客观视角来观察自己当年经历了什么,然后在心里准确评估怎么让他死。祁粲对那些脑电波的数据并不感兴趣,他只是淡漠地看着项隽舟面容扭曲,坐在电椅上瞬间打直,痛苦狰狞,四肢开始痉挛抽搐。没有什么比同态偿还更能让对方感到痛苦和屈辱。祁粲却并没有产生出什么欣赏、或是愉悦的心情。——当然,他又不是变态,他对电别人没有兴趣。他只是沉静的,像看动物一样看着项隽舟。然而这样的目光却彻底让那个藏在人皮下、藏在人后的小偷彻底崩溃了伪装,露出了不堪的、粗鄙的、阴毒的内里——“祁粲、你妈的!这这个没娘养的东西!”“啊啊啊啊啊啊啊!”声音里已经是完全的恐惧和怨恨。项隽舟那张本就被打变形了的脸,开始剧烈扭曲——原来戴上电极感应器的触感是这样的,他的大脑接受着高强的电流,原来像是被生生割开一样,在脆弱的脑神经上来回磨磋!而这曾经是他施加于别人身上的!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席卷而来,项隽舟开始失声大笑、被电打得浑身剧烈抽搐,绑带也在他身上勒出了血,神色逐渐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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