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师像看见救星了,跟季怀邈说:“机长啊,这些孩子是盲童还有聋哑儿童,我们都是第一次坐飞机,搞不定啊。”“好,我知道了,您别急,我去协调。”季怀邈声音很稳,老师看着他,心绪沉了些。季怀邈走到队首,跟正在检票的地勤说:“后面有二十多个残疾儿童,得让他们先登机。”地勤撕着票边,抬眼看过去,跟季怀邈说:“哎呀,我同事拉肚子去了,没人帮我。本来说好让他们先排队呢,这咋都弄一块去了。”“那我把他们领过来,你先让这几位等一下。”地勤摆了个手势,让旅客稍等,可对方很着急:“我都排到跟前了,你不让我上了?”地勤还没说话,季怀邈转过身开口:“您好,这班航班上有特殊乘客,按照规定,需要请他们先登机,请您稍后。”季怀邈毕竟穿着飞行员服装,坐飞机,确实是飞行员说了算,急躁的旅客只好闭上嘴。季怀邈走到孩子们队伍的第一个,季怀邈看出来,这是个看不见的小女孩。小女孩张望着,不聚焦的眼睛表达不出感情,但她的脸上,写满了忐忑。他伸出手,拉过小姑娘的手,轻声说:“不怕。跟叔叔走,叔叔带你们乘机。”孩子们的老师连忙喊道:“来,同学们,跟着机长哥哥走。”能看见的孩子的眼神刷地就朝季怀邈过去了,季怀邈知道,他们看得到,却听不到,只点点头,带着他们往前走。因为不执飞这班飞机,季怀邈不能进登机口,好在又来了两位地勤,引着孩子们一个个走上摆渡车。直到目送最后一个孩子上了车,季怀邈才松口气。他刚想转身,却看到车上的孩子们都在跟他挥手。“谢谢机长哥哥!”有个孩子喊道。季怀邈摘下帽子,抬起手左右摆了摆。他不知道这些从这座小城出发的孩子们要去做什么,这不重要,他希望他们能够坐着飞机,平安到达目的地,去感受这个世界。季怀邈低头笑了笑,转身离开。季怀邈赶回刚才机组在的位置时,其他的人已经上了机组车,他小跑上去,安全员笑着说:“我帮你把行李箱拿上来啦。”“好,谢谢,谢谢。”季怀邈坐下,吸了口气。“不好意思,耽误大家时间了。”季怀邈抱歉地说。“不碍事,刚签派给我打电话,咱们铁定延误了。”刘机长气定神闲地说。“啊?”一时之间,季怀邈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车子发动,乘务长翻出手机,说:“该给家里报备赶紧说啊,今晚肯定要搁外面了。”
季怀邈看了眼斜斜地挂在天边的落日,深吸了口气,又吐出去。他摸出手机,给阮林打电话。“哎,扣子啊,津连港我今天是回不去了。”季怀邈说话声音不大,怕吵着同车的其他人。阮林正在做晚饭,油烟迷着他的眼睛,他把火关了,走到院子里,好把季怀邈的声音听清楚些。“那你吃饭了吗?”阮林问。“一会儿登机了有饭。”阮林听他说得委屈巴巴的,安慰他:“那晚上到酒店了,好好休息啊,明早回来。”“你明天干嘛?”季怀邈问阮林。阮林顿了顿说:“明天早上我去上课,下午陪爷爷买衣服。”季怀邈想起不久前看到的那对看飞机的爷俩,笑了笑,说:“行,注意安全。后天,我后天去找你。”虽然也没说见面要干啥,阮林还是答应:“好啊,等你回来。”这句话,季怀邈听得不多。没回津连港之前,他一人独居,住外面了不用跟谁说。而现在,他明白了被惦念的感觉。两人一句又一句说着,没讨论什么,只是都不想挂电话。即使不是因为回不了津连港,季怀邈也会给阮林打个电话或者发个消息。帮助那些残疾孩子的时候,季怀邈的脑子里,一直是阮林。季怀邈想,单耳失聪之后的阮林,即便自己表现得多不在意,一路走来,他又经历了多少困难呢?越想,季怀邈越不愿意挂电话。他知道自己补偿不了什么,就算他想,阮林也不会要。但他现在可以陪着他了,对,可以陪着他。阮林以为季怀邈因为延误心情不好,就一句句应着他,直到阮争先背着手回来,他才说:“哥,我家老头儿回来了,我们先吃饭了,你一路平安。”挂了电话,刘机长回过头瞧着季怀邈:“才处的对象吧?”季怀邈愣了,没跟上刘机长的话。刘机长没继续说,深不可测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 云木香津连港天亮得早,即使现在已入冬,阮林按着生物钟醒过来时,太阳也挂在天上了。太阳没夏天的那个热度,但阮林觉得用“懒洋洋”形容太阳是不对的,日升日落,太阳可没一天落下过。阮林打开手机,看见手机上有几个提醒。他点开民宿客人群,先看到大家在排队敲他,写着:阮老板快看,你们津连港的帅哥机长!一看到这句,阮林脑袋里第一反应就是季怀邈。他笑了笑,伸出手指继续往上翻,终于在顶上面翻到有人转发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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