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将人拥入怀中,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
这一刻,纷乱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既后悔狠心让她自己抗,又骄傲她如此坚强。
魏潜早上离开监察司的时候,宛如把自己这辈子对她的狠心全用尽了,若重新来过,他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再做出如此理智又如此残酷的选择。
这时候他满心后悔,不断在想,或许她足够有劲韧劲足够坚强,即便他不离开,她也不会被情绪冲击崩溃,而自己却自作聪明的在她最需要安抚的时候弃她而去……
崔凝被魏潜紧紧搂在怀里,他身上松木青竹带着新雪的冷冽的清香,令她紧绷了大半日的神经和身体松懈下来。
魏潜的举动,令崔凝有一点惊讶。平常在监察司,他们少有过分亲昵的肢体接触,更别提在大庭广众之下相拥了。
久久,崔凝从松懈舒适中回过神,才突然察觉出异样。
淡淡的温热从她颈间滑过,落在肩头变成微微的凉意。
崔凝愣了一下,喃喃道,“五哥,你……是不是哭了?”
第386章 武元星占
崔凝想推开魏潜,却被他紧紧抱住。
“真的哭了?”崔凝发现他埋头不想被自己看见,忽然笑起来。
便是有在多情绪,被她这一笑也全都散了。
他叹了口气,在她肩膀上蹭了蹭,直起身来,“混账丫头。”
崔凝踮起脚仔细瞅了瞅他的眼睛,发现眼底潮红,如鸦羽的睫毛上还沾了一点水迹,果然是刚刚哭过。
“五哥为何哭?”崔凝倒不是故意抓着不放,只是实在是太好奇。
魏潜像一把冷硬锋利的剑,像是没有任何事能击垮他,永远不会有软弱的时候,崔凝甚至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看见他示弱,却不想直接跨过示弱的阶段,看见了眼泪!
他伸手想触碰她的脸,修长的手指却停在肿胀的颊边微微颤了一下,“怎么回事?”
“五哥是因为心疼我。”他避开了问题,崔凝却意会到答案。
见他默认,她心中一震,胡乱抓住他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戳戳,“不疼,吃过解药早就没事了。早上我吃了阿元从乐天居带过来的梅花糕,里面被下了毒,我让不离过去查了。”
“嗯。”魏潜将此事放在心上,暂时没有追问。
崔凝眼睛亮晶晶的瞅着他,让他想起刚才的眼泪,觉得有点羞耻,但是很快便坦然了。要过一辈的人,真实的每一面都藏不住,也无需藏。
不过他从小就不爱哭,迄今为止哭过的次数寥寥,还大都集中在五六岁以前,方才也不知为何突然忍不住泪意。
魏潜摸摸她的脸,未语。
崔凝早上喉咙肿痛,中午服药后休息了一会,现在已经舒服许多,就连脸都没那么肿了,不像早上看着那么吓人,现在像只胖乎乎青蛙,反倒有几分丑萌。
魏潜看着她着模样,又忍不住扬起嘴角,只觉心底某处变得柔软极了,想问几句身体情况,却被她抓着急问,“对了,你可有抓到射弩之人?”
“嗯,抓到了。”魏潜知道她想问什么,继续道,“弓弩手是宜安公主的人。”
崔凝惊讶,“宜安公主?她竟然能把手伸到兵马司?”
“只要钱够多,世上许多事情就会变得简单。”魏潜道。
崔凝目光微冷,“所以就是她命人往监察司门口射箭?”
魏潜攥紧她的手,“从青玉枝开始所有事情都与她脱不了关系,她逃不了。”
此时此刻,她只想知道一件事,“她做的这些事情,能判死刑吗?”
谋反之罪,死活端看圣上心情,魏潜难得认真的揣度了一番上意,“蠢蠢欲动之人太多,圣上必会杀鸡儆猴。”
崔凝放下心来,会死就好。
鹰卫匆匆过来,拱手道,“大人,圣上有口谕。”
两人随鹰卫回到监察四处正堂。
堂内一女子身材纤细修长,着一件湘色底彩绣蝉翼纱交织绫上衣,绛色纹刻丝缠枝花裙,墨发挽成高髻,一只简单的赤金篦为饰。
她闻声回过身,露出一张极美的面容,白皙额头上一瓣红印,恰如雪中红梅。女子已不算年轻了,但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非但没有破坏容颜,反倒添了许多威严和韵味。
“见过上官大人。”魏潜拱手施礼。
崔凝愣了一下,跟着行礼。
“免礼。”上官婉儿见过魏潜多次,目光只在他身上微顿便移向崔凝,“小崔大人这是怎么了?”
上官婉儿不曾见过崔凝,但见两人并肩进门,手臂相距不过两指,她可从没有见过魏潜与哪个女子走的这样近过,再加上监察使的官服略有不同,一见之下根本不做他想。
崔凝讪讪道,“回大人,不慎中了点毒,已无大碍。”
她初入监察司时,身边女官无不仰慕这位上官大人,听得多了不免有些好奇,不料头一回见着真人,竟是以这副模样对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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