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仲趁着崔凝思索的空隙,脑中飞快思索如何能将自己摘出来。如果崔凝查谋害胡御史的凶手,他还有机会将其他无关但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模糊带过,但她冲着十四年前的事去,有些事根本绕不开……
“你为何用雪竹去试探苏裳?”
清冷的声音响起时,陆仲已然做出决定。
他小心措辞,“当年胡御史任县令时清剿了我寄居的寨子,我便离开山阳去往苏州,到苏州之后偶然发现有个女商人在贴画像寻人,画像上那人竟然正是我见过的红叶寨寨主!于是我打听了她的行踪,特地等在梁溪渡口,我见她长相果然与红叶寨寨主有八九分相似,便忍不住套了几句话。
虽然我着急北上,无法留在江淮查明真相,但也已经猜到当时见到的人十有八九不是符九丘。我送过去的画像并非符九丘,对方却仍给我结账,此事便在我心里落下个疑影。
时隔许多年,赵百万突然找上我,说胡御史手至今未曾放弃追捕我,之后我就开始偷偷关注胡御史的动向。毕竟我只是寄居匪寨,未曾犯下重罪,我就是想弄清楚,他究竟为何如此执着,十四年过去也非要抓我不可。”
崔凝抓住他话中隐藏的信息,“你早就知道当年寻找符九丘的人是赵百万,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若陆仲当年不知雇主是谁,赵百万不至于这么傻,今时突然跳出来自爆身份。
陆仲这时才渐渐体会到崔凝的可怕之处,这個看似在胡闹女郎根本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他吱唔道,“就……年轻时歃血结拜过……”
敢情还是为两肋朝兄弟身上插刀。
歃血结拜起誓“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陆仲把誓言当水喝不稀奇,本来“但求”二字便很是留了一些余地。
崔凝面上表情一言难尽,主要是他之前害怕自己被定罪还尝试挣扎过,后面出卖赵百万却连一个磕巴都没打。
陆仲做出选择后就完全冷静下来了,自然没有错过她的表情,“大人莫要觉得我无情无义,赵百万拉我下水,陷我于险境,却一点消息都不肯透,我这会子连自己趟的哪潭浑水都不知道呢!”
“我并未觉得你无情无义。”崔凝念头一动,“我们活捉了毒杀胡御史之人。”
她决定再添一把火,转而问道,“赵百万最近去过江心园吗?”
听她说话东一榔头西一棒子,陆仲先是不解,随即便似有所悟,脸色越发难看,“没有,他是不是往我那放了什么东西?”
“放了一个活人。是那杀手的妹子。”
陆仲猛然瞪大眼睛。
江心园本质就是个妓馆,新进一些女郎、郎君是常有的事,只要想法子把人塞进新买的“货”里,很容易便能混进园子,根本不用亲自把人藏进去。
崔凝坐下,抄手笑望着他,“你说,又是告诉你胡御史没有放弃追捕伱,又是往你园子里放人质,是想做什么呢?”
嫁祸顶罪!
若是今早那杀手得手,便可顺势将毒害胡御史的罪名嫁祸给他,然后再设计除掉他,弄出一个畏罪潜逃的假象,如此便可一举除掉了两个知情者!
陆仲咬牙切齿,好一个一箭双雕的毒计!
崔凝暗赞,看看,跟聪明人聊天就是省劲!只需要抛出问题,人家自己就能圆出一个来龙去脉。而且陆仲自己是这样人,便很容易如此猜度旁人,根本不需要崔凝多言。
暂且不管事实如何,反正她现在的主要目的只是拱火,眼见收效颇佳,便接着劝道,“你知晓符九丘还活着,还用一个长相相似之人试探苏裳,说明多少摸到一些证据,不如说说看?你为我解惑,说不定我也可为你解惑呢?”
陆仲道,“我是想试试看能不能从苏裳这里探究内情。”
“哦,照你先前的意思,你十四年前就见过苏雪风,并且画像交差结账,那你可曾打听过苏雪风何时失踪?”崔凝淡淡笑着问,“十四年前胡御史就清剿完水匪寨了,可据我所知,苏雪风十三年前才失踪呢?”
陆仲噎住。
崔凝转头看向书吏,“先别记了,回头问完再写。”
书吏应是。
崔凝找了个舒坦的姿势,“我先前不拆穿你,并不意味着你过关了。口供上漏洞多得像筛子,上官审核的时候难道看不见?!你这瞎话编的比书吏差远了!”
书吏,“……”
陆仲无语,他也没打量糊弄监察司其他官员啊,方才不是见她一副心知肚明要包庇他的样子,这才随意一点吗。
“不然咱就用刚才那份供词?你去伏法,我回去睡大觉,难道不比在这里熬夜编个漏洞百出的故事舒坦?你既然想为自己挣一条活路,烦请秉持‘诚信’原则,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也不要浪费自己的机会。”她说着打了个呵欠,支着脑袋问,“好么?”
陆仲混江湖这许多年,很是能屈能伸,“那……我若是招了,能算戴罪立功吗?”
他没杀过人,但别的事可没少干,万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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