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回,张口金孙,闭口香火,好像生不了男娃就要磕死在祖宗坟头谢罪似的。
现在对唐墨说这些话,也不算往马秀兰头上泼脏水。
“……”
唐墨顿时觉得大海碗烫手起来,但夫妻俩过这么多年,他太清楚姜冬月脾气了,平时温温柔柔特别好说话,但凡谁在孩子的事情上插手,立马能翻脸炸成个包公。
他忙点点头:“知道知道,大事小事我还分不清吗?你放心吧。”
摸着良心说,唐墨真的很想要个儿子,长到十来岁就能下地干活,将来还能把媳妇娶自己家里顶门立户,日子越过人越多。
但冬月说得对,月份大了照b超也白照,只能顺其自然。别看现在条件比从前好多了,去年镇上大肚子引产的也伤了两三个,听着就惨。
正端起碗要走,姜冬月忽然又问:“要是小贵子找你‘借’三百块钱,你借吗?”
“三百?”唐墨瞪着眼压低声音,“疯了吧,借这么多?咱们省吃俭用的,统共才在信用社存了三百块钱,你又不是不知道,呼啦啦都借出去,咱一家人喝西北风去啊?我妈又提借钱的事了?”
姜冬月摇摇头:“没有,我就是问问。”
她突然想起来顺口一问,结果发现唐墨也不傻,那当年怎么能舍得把三百块钱全给唐贵,自己跑到工地去拼命呢?
唐贵跟刘小娥甭看做的是小买卖,人家挺能赚钱的,即便料理不干净吃坏买家,也没闹出人命大事,顶天碰到硬茬子多赔点儿钱。
唐墨是抽了哪门子风,把自己全部家底给填进去了,唉。
“你看看你,净想那有的没的。”
唐墨哪里知道姜冬月心里百转千回,一听马秀兰没有借钱,如释重负,端起碗出了门,大步流星地直奔村东头,很快看到了熟悉的黑铁门。
这门是用他在木匠厂当学徒的钱买的,又结实又气派,那会儿继父唐老四还
在,对他挺不错,唐墨也真心实意地出钱出力,帮着家里盖起新房子,整整三间大北屋,东西各一屋,敞亮得很。
“老黑和小贵都是我亲儿子,将来说了媳妇,你俩一人住两间,攒够钱了再买新的宅基地。”唐老四说。
但到他说亲的年岁,唐老四急病去了,唐贵火急火燎跟刘小娥搞到一起,来了个未婚先孕。老丈人要求必须得独门独院,否则就告唐贵耍流氓。
马秀兰急得团团转,唐贵背后对人嘀咕“我才是正经唐家儿子”,这话传到唐墨耳朵里,他二话不说,打了个包袱进城去,拼命干活攒钱,直到二十四岁才买下村西一块儿小宅基地,赶年底跟姜冬月成了婚。
到如今,唐贵家的大小子唐旭阳都八岁了,唐笑笑才六岁。
不期然想起往事,再看眼前的黑铁门和那高高挂起的俩灯笼,唐墨心里就生出些不平气。
但他生性忠厚,不爱与人计较,又念着自己是跟亲妈改嫁过来的,确实不比唐贵更有底气,在门口略站了站,就抛开那些陈年旧事,大步走进去:“妈,给你送俩包子!”
马秀兰正给孙子洗衣裳,唐霞在一旁坐着,不知道摆弄些什么,天都黑了还没开饭。
见唐墨过来,唐霞赶忙起身招呼,亲亲热热地道:“大哥你来啦!快坐下歇会儿。”
“不坐了。”唐墨放下碗。
他对这个妹妹还是疼爱的,可是一想起唐霞连定亲的事儿都不跟自己说,那颗心又凉了下来,淡淡地应了声没说话。
“嗨呀,老黑你可来了!”马秀兰擦擦手,把包子腾了个碗,空碗还给唐墨,然后嘱咐唐霞,“小霞你看着点儿孩子啊,不能摔了。”
又拽着唐墨的手,把他拉到墙根下,殷切道:“老黑,冬月那肚子有六个月了吧?你可得拿个主意呀。”
唐墨心里一紧,开始装傻:“孩子又不从我肚里爬出来,我能拿什么主意?”
“你看看你,全村儿男人都没你这样当家的!”马秀兰拍拍儿子的手,满脸恨铁不成钢,“没有儿子,谁给你传宗接代呀?妈说句大实话你甭不爱听,冬月那脾气就是个倔驴,年轻那会儿妈让她喝点儿药女转男,她把碗都摔了。最后怎么着?费半天劲生个大丫出来。”
“现在计划生育查得多紧呀,谁家大肚子不得先看看,早点儿有个准备?你听妈的,我在诊所打听了个熟人,人家说六个月照得最清楚,一回就定准儿,不瞎钱。”
唐墨越听脑袋越大,赶紧打断马秀兰:“以后再怀了去照吧,如今六个月的身子,就算是个女娃也不能打了。”
马秀兰一瞪眼:“咋的不能?就她姜冬月金贵?老黑,这生个男娃不容易呀,小娥他娘家姊妹的亲戚媳妇,八个月都引产了,就为了不断男人家香火!你回头——”
唐墨一夏天东奔西跑没个清闲时候,脖子脸晒得黢黑,听见这话脸更黑了:“吃包子去吧,经常不来一趟,来了还得听你叨叨这些。”
“哥~妈可是为了你好。”唐霞竖着耳朵凑过来,嘴皮子上下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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