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钟的时针刚走过2, 分针停留在5上,整个榕园出奇安静,落针可闻。午夜十二点多的时候,余渊回来过书房一次, 对效果图细节提了些改进要求, 很克制, 难得没有使用任何过激词语,听语气应该是满意的。临走前还很贴心地建议,让小白晚上就跟他睡,等苏阳完成后回另外间卧室休息。苏阳续了杯咖啡,一口气改到这个点, 总算完成。他头重脚轻地走出书房,走廊感应灯由近及远逐渐亮起,晕出很细的一条暖黄色柔和光线,刚好够照亮脚下又不至于夜里太过刺眼。长时间高压工作后的疲惫,瞬间得到些微纾解。这里哪哪都好, 书房最好,也适合小白生活, 就是离市区太远了些。他如此想着, 回到最里间卧室。简单洗了个澡, 一贴到枕头就沉沉睡去。熟睡中的苏阳, 并不知第二天早上, 在他入睡四小时后,天色还仅蒙蒙亮时,儿子就被人叫醒了。早晨六点对小白来说是什么概念?是他出生以来, 从未直立活动过的时间段。他一向自然醒,苏阳从不主动叫他起床, 睡到几点都行。小白意识不清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眼尾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唉?我流汗在床上了吗?”你敢‘流汗’在床上,应该早就被扔出去了。余渊拿着儿子的外套走回床边,无视他的问题,“会自己换衣服吗?”当然会,但是没睡醒为什么要换衣服啊!小白迷蒙着双眼,整个人东倒西歪的,坐都坐不稳,嘴里嘟囔着:“可是……可是我好困,我还想要睡…………”
余渊直接上手帮儿子套外套,一件纯黑卫衣,一看就知道不是苏阳会买的衣服,边帮他扯正领子边宣布:“以后每天这个时间起来跑步,对你身体有益处。”跑步为什么对身体有益处小白不懂。但他知道每次不想做什么事或者犯错的时候,卖个萌撒个娇最有用,无辜大眼蹬起来,可怜兮兮的眸光在眼眶里闪啊闪。结果失算了,父亲对他这招完全免疫,依然冷淡道:“这样看我没用,起床,给你五分钟时间洗漱。”小白第一次卖萌惨遭滑铁卢,却没灰心,再接再厉使出第二招。他歪了下脑袋,甜甜一笑,昧着良心说:“我跟父亲世界第一好。”余渊不是苏阳,怎么可能吃他这套 ,单臂一捞,把儿子从被窝捞出来,“这招对我也没用。”继而更郑重其事道:“今天开始不仅要晨跑,还要规律生活,白天再不能荒废时间。八点开始,一堂马术一堂游泳,不上完不许吃饭。”小白懵懵懂懂被带着去洗漱,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不然他一定现在就撒泼打滚去隔壁找爸爸。九点钟,苏阳是被闹钟吵醒的,约了耿乐十点见面,路上至少四十分钟,满打满算必须得起床了。他出来吃早餐时,小白已经哭着在上游泳课了,可苏阳并不知情。餐厅里只有他和罗阿姨,长方形十人位餐桌上,各种食物,中式西式,甜的咸的,还有带点辣的重口味小菜,光鸡蛋就做了三种花样。罗阿姨看出先生待苏阳不一般,格外殷勤,倒水布筷生怕怠慢,“有什么爱吃的千万告诉我,不会可以学,别看我头发开始花白了,字也不大识,学做吃的特别快。”苏阳刚起床没什么胃口,又赶时间,本来是打算喝杯水就走的,好意难却,只好坐下吃了些。罗阿姨满心欢喜地退出餐厅,转身去了厨房开始忙中饭。打车软件上打赏费都加到比车费还贵了,仍没有司机接单。他点开钱忠的微信,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把求助信息发了出去。正在这时,余渊进来了。难得看他休闲装扮,穿黑t恤和运动裤,鬓角间有汗滴落。紧实胸肌在柔软棉质面料下线条若隐若现,露出的小臂肌群饱满,青蓝血管喷张,看起来像是刚运动完。他看到苏阳,很随意地打招呼:“早。”“早。”苏阳喉结微妙地滚了滚,端起冰水喝了一大口,没话找话,“效果图看了吗?我电脑没关。”其实他不关心最终结果,用不用得上不是他能左右的,尽心帮了就好。余渊轻声“嗯”了下,从西餐吧台上拿起一瓶水拧开,仰头喝了几口,而后公事公办地说:“运营部会综合考量后决定采用哪个方案。”这个天是彻底聊不下去了,苏阳低头看了叫车软件还是没接单,“这个时间不好叫车,如果方便的话…………”他的话还没说完,余渊便略带讶色地问:“那些书你都看完了?”书房里各种苏阳感兴趣的古籍真迹,即便昼夜不停地看,至少也要一星期,何况他昨晚工作一夜,根本没时间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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