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再过几日,我可能要随公子离开江城了。”“为什么?”齐鸿的眼角染上一丝微红。孟童不知该如何回答齐鸿,只能选择沉默。齐鸿抿了抿嘴角,“王爷倒是和平日一样,只是无忧哥这几日没了踪影,不知去做了什么。”二人对视一眼,当即心下了然,无忧向来与王爷形影不离,怎地会无缘无故不见几日。两个小少年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大人的世界他们不懂,但是却也知道,羡临渊大抵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孟童不敢耽搁,匆忙回了医馆,将这一消息告知了羡临渊。羡临渊猜得无忧未在王府,应该与林楚有关,既然赢城还在王府,料想林楚现在应该是较为安全,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来。现今这情况,唯有等,别无他法。羡临渊只能祈祷,林楚能赶在无忧追到他之前,先行一步回到突厥。接连过了两日,羡临渊一边派孟童找齐鸿打探着消息,一边转售着医馆。再加上日夜不休的查看账簿,整个人浑浑噩噩。“公子, 今日下午来的客人定下了。”孟童端了水来。羡临渊应了一声,看着面前的杯盏发起了呆。医馆的药物、出账都已经盘点整齐,铺子里的郎中、伙计也都已派往其他铺面。倒是幸运,铺面转卖的告示一经张贴,便有人寻了来,早早便定下了。医馆的牌匾,明儿一早也要摘了下来。羡临渊突然起了身,没有理会孟童的轻唤,穿着了一件里衣便下了楼。铺门已经关上,羡临渊拿着一盏烛台,沿着走廊,细细抚摸过医馆的每一个药柜,每一把桌椅。他看的认真又仔细,仿佛在看自己缱绻的爱人。这医馆,是羡临渊五年的心血。而今,全部化作一纸银钱。羡临渊的眼角有些酸涩,整整五年,他所有的心血,顷刻间就化为乌有。孟童很快便拿了袍衫追了下来,抬脚覆了羡临渊后背。“孟童,你说,喜欢究竟是什么?”孟童一愣,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羡临渊竟会问他这样的问题。看着孟童有些呆愣的模样,羡临渊歉意一笑,“吓着你了吧。”他为自己的唐突感到抱歉。孟童还小,又缘何懂得这些,他只是心中烦闷,想找个倾诉对象罢了。纵使他再厉害,也终归是个人。他也需要被人倾听,也需要向人倾诉。
孟童没有介意,反而走到了羡临渊面前,眼眸中透露着坚定:“公子,孟童虽小,不懂得大人之间的情爱。但是孟童却知,喜欢一个人应该是美好的,但也是独立的。”羡临渊一颤,“独立、美好?”孟童点点头,“比如说,孟童喜欢公子,所以孟童喜欢和公子在一起,孟童很开心。可是孟童又不能一直陪着公子,孟童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所以孟童又是独立的。”羡临渊忽然有些明白了,喜欢一个人本身是美好的存在,可喜欢不应该是一个人的全部。他错就错在,让情意主导了自己的全部。情意若是失了分寸,那便是圈了人自由的枷锁。 你还没闹够?孟童说的对,爱情本该是美好的,大抵是他遇到了错的人。他遇到的,从来不是爱情。当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与赢城时,他偏偏用赢城施舍给自己的那一点温存麻痹自己。到头来,梦醒了,留下的全是唾骂与痛苦。羡临渊安抚了孟童,便遣他回房睡觉去。自己则找出医馆的房契,细细看了起来。他离开鬼医谷时,没有纪斯明那般雄心壮志,只是想着济世救人,顺道寻了赢城。倘若知道自己如今是这等狼狈,或许五年前,他就不会选择离开鬼医谷。看了看月色,羡临渊将手中房契折叠好,正欲起身回房时,医馆的门却被人敲响。羡临渊愣了愣神,鬼使神差的向铺门走去。以往医馆也有多次遇到这种情况,许多百姓夜里突然起了恶疾,三更半夜也会敲响医馆的门。羡临渊定了定心神,打开了门。一愣神的功夫,羡临渊即刻便要将这铺门关上。站在门外的,不是赢城,还是谁。眼见羡临渊关了铺门,赢城手疾眼快地探出一脚,一个顶身,将门创开。赢城带着一身寒气踏了进来,反手将铺门甩上,羡临渊被逼得后退几步。羡临渊双眸死死盯着赢城,呼吸有些急促,细长的双手攥紧了拳头。赢城没有理会羡临渊,兀自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羡临渊许久,开口道:“孟童去王府了?”羡临渊像是做错了事的被抓包的孩子一样,内心忽然有了一分慌张。看着羡临渊沉默的样子,赢城的身上又生出几分狠戾,“你就如此担心林楚?”羡临渊能感受到赢城强压下的暴躁,以及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他强逼着自己保持冷静,“林楚是我朋友,我担心他是自然。”羡临渊不觉有些好笑,他与赢城已经没了任何关系,赢城缘何要来此质问他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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