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似乎被撕裂成了碎片,鲜血顺着筋脉滴落,而后变成锋利的针尖,深深刺向他的四肢百骸。他不能入睡,因为闭上眼,他看到的就是羡临渊浑身是血的模样,看到羡临渊哭着让他去救他,眼泪混着血液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将他淹没。他看到羡临渊一遍又一遍决绝地在自己眼前跃下山崖,他的心脏好疼。赢城将身体越蜷越紧,羡临渊,你在哪?泪水顺着眼角滴落在床榻上,浸湿一片。他要把羡临渊带回来,他要好好对待羡临渊,他再也不会让羡临渊伤心了,他要把西院里的人全部赶出去。他这一生,冷漠自私,从未考虑过别人。对别人的爱嗤之以鼻,甚至于不屑。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放肆的言论与张狂,真的会将人伤的遍体鳞伤。他像一只浑身是利刃的刺猬,只有羡临渊愿意剖开炽热的胸膛拥抱他,可是他却把羡临渊刺的浑身是伤。他亲手将一颗炽热的真心,粉碎到了尘埃里。羡临渊,本王错了,你回来好不好入夜,房顶传来异样的声音,一个身影迅速落入房内。“王爷。”无忧向前,伸手解开赢城手脚上的麻绳。“有什么消息?”赢城沉哑的声音响起。无忧的手一顿,“找到公子了。”赢城的身子一颤,“在哪?”他急切地看向无忧。无忧低垂下眸子,抿了抿嘴唇,生涩道:“公子被三殿下藏在私宅里。”赢城的喉咙仿佛被一双手扼制住。“你说什么”无忧艰难地深吸一口气,看着赢城缓缓开口:“公子”“碰——”不等无忧说话,赢城一拳便将身下的床板砸穿,整个拳头上,沾满了鲜血。他像感受不到疼痛般,任凭鲜血自手背处流出。无忧匆忙按住赢城的手,轻声道:“王爷,冷静,这样是无法救出公子的。”他从未见赢城这般,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王爷,出什么事了?”门口传来侍卫有些焦急的询问。赢城的语气出奇的冷静,“无事,退下吧。”听了侍卫渐渐远去的脚步,无忧悬起的一颗心渐渐放下。赢城盯着自己流着鲜血的手呆愣一会儿后,慢慢将刺入皮肉的木屑拔出,而后自帷幔上扯下一段锦缎,将拳头细细的包扎一番。
他不能再在身上留下伤疤了,羡临渊会心疼的。他见不得羡临渊心疼。“走吧。”待赢城将手包扎好,抬眸看了一眼无忧掀开的瓦片,一脚踏在桌案上,出了寝室。他要去找羡临渊,他要把羡临渊带回来。 他宝贝的玉器被灰尘玷污了羡临渊醒来时,赢盛正屈起手肘撑着头看着他出神。“醒了?”赢盛道。羡临渊点点头,身下撕扯的疼痛无一不在告诉他昨夜的种种。他不着痕迹地将被褥向上拉拢,企图盖住自己布满红痕的锁骨。赢盛在看到羡临渊一双流转的美目时,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一番。他的脑海中恨不能将羡临渊捆在木枷上,这一身雪白的肌肤若是烙上满满的鞭痕,一定诱人的很。看着羡临渊有些局促的模样,赢盛强压下心中的恶意,现在,还不是时候。这样的小白兔,他一定要好好调养着。“起身吧,今日带你出去转转。”赢盛勾起了嘴角。慵懒的阳光斜斜映射在赢盛的身上,羡临渊看着赢盛的嘴角,心中像塞满了蓬松开的羽毛,温暖又娆人。街上的一切,对于羡临渊来说都新奇的很。当他扬着笑意将赢盛给他买的一碗豌豆黄塞到赢盛的口中时,暗楼的角落里一道凌厉的眼神恨不能将赢盛五马分尸。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暗处的目光,赢盛抬眸看了看四周,却未见到什么异常,只是伸手搂住羡临渊的腰,将人向马车上带去。看着二人亲密的背影,赢城的内心如同被反复锤炼的铁块,最终在烈火中淬成了一滩铁水,再无任何棱角。借着雅间中的铜镜,他看到自己满眼的疲惫,视线渐渐模糊了去。他突然想起,曾有一年的七夕,羡临渊满怀期待的在王府等他出去看灯会,他却夜宿在了添香阁。他忘不了第二日他迈着虚浮的步子彻夜宿醉的模样出现在羡临渊面前时,羡临渊极力隐忍的模样。羡临渊似乎一直都是那么纤瘦,恍惚中,他只能看到羡临渊在寝室里忙碌的身影,他开始痛恨自己。如果现在羡临渊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在七夕那一天,连朝会都不去,就窝在王府等着晚上陪羡临渊看灯会。江城所有的街道,只要羡临渊愿意,他可以陪羡临渊看完每一条。他甚至可以把这些灯买下来,挂了王府里,让羡临渊从七夕看到除夕。赢城深吸一口气,默默地退回雅间里,窗户上的牡丹雕花被指甲抠断了一片花瓣。木雕的牡丹被赢城用手折断,他终究还是踩上窗台,将身飞了出去。“临渊。”一声急促的呼喊,吓得羡临渊猛的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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