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想等一个人。游纾俞回答,是不是到饭点了,去吃晚餐吧。送走学生,她坐回原位。难得的机会,她可以不必隔着屏幕,贪婪将那道身影独占进视野。也期盼一个不经意间的对视。尽管冉寻不愿再看见她。这个时间节点比预想中还要早。你要结婚?太突然了吧。清亮柔软的声音擦过耳畔,在笑,请你吃了这顿饭,我可以不随份子钱吗。冉寻与身旁的女人并肩离场,逐阶而上,路过游纾俞的位置时,目光垂落。打趣话音隐隐停滞。而游纾俞在听到她们谈话的具体内容时,就无声攥紧扶手。胸口簌簌跳动。仿佛冻结的湖面被轻凿出一道裂隙,春季冰消雪融,滚烫的柔软的溪流蔓延流淌。冉寻朝她颔首,很礼貌,没有不理她。游纾俞觉得苦涩心尖隐隐泛起一丝甜,起身,轻声唤:好久不见。被荒谬臆想笼罩,只隔几天,落在她身上,竟像是难捱的几月几年。冉寻,我想和你说说话。她定定撞进面前人眸子里,鼓足勇气。可以耽搁你和你的朋友几分钟吗?冉寻看见女人双眼浮现波澜, 专注且不安地看她,将期许藏得隐蔽。游纾俞今日穿着优雅正式,臂弯里夹着笔记本和文件, 标准的大学老师模样。是又特地来与她碰面的吗?可能性不大,她原本没有进嘉大的想法。荔荔,你等我一会。冉寻表面在和梁荔说话, 却没偏头。视线微不可查,将游纾俞今日的模样尽收眼底。游纾俞不会说谎,那双静潭般的眼睛更不会。瞧她走近了,眸底很快升起欢喜。专注盯她看了一会, 意识到失态, 像怕被嘲弄,匆匆挪开。冉寻笑了一下,开口:游老师, 请吧。我朋友她未婚夫就在嘉大任职,我也是刚刚听说的, 她正好去找人家黏一黏。游纾俞点头,再度看了她好一会,才应声:好。并肩同行,距离很近,肩膀处衣料摩擦。冉寻答她的口吻柔软,脸侧倏然染上热意。游纾俞沉溺于有几分不真实的,竟能与冉寻说话的现在, 也忽觉昨晚的自我拉扯荒诞不已。
冉寻没有新的女朋友。她还愿意等自己, 还没有抛下自己。背后的调律师小姐熟稔打趣, 骂冉寻见色忘友,最好快点出来请她吃饭。心里微紧, 昨晚那些面对她的防御机制又本能立起,脑中说不出的慌乱。游纾俞轻拉住冉寻的袖口。怕冉寻心思转变,不陪她了。她目前在冉寻心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和关系熟络的朋友对照,显然没有可比性。冉寻没有拒绝。游纾俞抿一下唇,大着胆子,指尖探进冉寻敞开的袖口,去勾她的小指。然后含蓄地,无声握住。想继续,无论以什么令她羞耻难堪的代价,无论要做出什么难以接受的事。经过昨晚,游纾俞发觉自己没办法再隔着屏幕,将她拱手让与其他人,还轻飘飘祝一句幸福。她心思狭隘,惯会钻牛角尖,度过这漫长乏味的二十八年,依旧只容许冉寻一人踞在她心尖。想起就觉欢喜,看见她的笑眼也不禁弯唇。更别提触及亲昵时,理性消解,野火难熄。会场里人还没完全散,阶梯台阶上迎面走来几个学生。还有年长一些的,像是老师。冉寻贴心且动作迅速,想把手抽出来,装作与身边人不熟。她知道游纾俞不喜欢别人看见。分别许久,但在一起时的习惯却仿佛刻入本能。可游纾俞不让她走。握得更紧,清瘦指骨无言渗透,陷进她指缝间。分外黏人,也缠绵缱绻,不像以往。走来的那些人中似乎有认识游纾俞的,照面时和她招呼:游老师,讲座辛苦了,听说论文这次又在世界核心登刊了?祝贺祝贺。女人对恭维也保持不卑不亢,谦逊回:不辛苦,之后还有进步空间。在众人赞扬声中,隐在袖中的手与冉寻重叠,握得愈发紧。掌心因应激浮出冷腻细汗,但却执拗不松开。冉寻乖巧笑,充当游教授社交时的背景板。戴着口罩,也不会被认出来。只是对比几周前与女人在嘉大不期重逢,一同撑伞,却被防备推拒,如今胸口像被火苗舔舐了一下。冷却的心境隐有回温趋向。她在猜,一会游纾俞要对她说些什么。两个人就这样在打量目光下紧牵着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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