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寻勾唇,试探一下,就悄然撤回。哪有,被游老师这样优秀的人追,幸运都来不及,才不讨厌。和朋友说了,她都不信呢。思绪随身边人柔软、却似乎意有所指的言语浮动,舒缓收紧。心中因冉寻话中幸运二字而悸动,又咀嚼她末半句语气,觉出几分不对劲。游纾俞尝试发问:你和朋友提及过我了吗。她本该觉得欣喜的。只不过一句想追,就被冉寻炫耀一样在朋友面前公之于众,她极安心,并隐隐尝出甜味。却又仿佛被剥夺身体掌控权一样,本能地开始掌心泛汗,心悸,恐惧。冉寻视线稍向旁瞥,就看见游纾俞隐在黑暗中的小动作。她有个小癖好,喜欢研究旁人的心理,对游纾俞从前更是了解,知道这代表女人心中排斥。无声笑笑,心想梁荔不信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恐怕就连本人的她们两个此时都存疑。压下心思,安抚般柔声答:没关系,她那个人心里不挂事,很快就忘。我不介意。游纾俞出乎她意料,平静开口。冉寻,我想追你。垂着眼,你可以顺你的心意,不必顾及我的感受。就算再过分,我也接受。冉寻看了眼身旁人。规整,严肃。如外人所言,清冷凌厉到极致,一心科研,不像会骗人。本能动作不会假,但女人口中说出来的赤忱承诺,愿意迁就,也让人想信。游纾俞很少撒谎,因为不擅长。可那时,却又对她撒了那样的谎。直到现在,提及那些敏感话题也本能抗拒,眉眼间萧条冷寂。在藏什么呢?竟隐忍到不想让她窥知半分线索。那我就不困了。冉寻转变话题,故意露出些撒娇蔫坏,逗游纾俞。做什么都可以的话,我很期待,一会游老师想要怎么追我?游纾俞垂眼,不愿意正面答。却很快启唇,回应她,音色低缓:你很好奇吗?最近观察过嘉大校园里的小猫,某一只被学生们溺爱得圆润亲人。毛色纯白,尾巴翘得高高的,在绿化草坪中扑黄蝴蝶,偶尔蜷伏在池旁,看里面的游鱼。目光沉浸,看了开车的冉寻一阵,觉得像。耳根处也已经有些招架不来的热意。
恰好冉寻这时偏头与她对视,笑了下。空气中仿佛能读出莫名且暧昧的思潮。上楼再说。游纾俞偏头。车驶进车库,之后,游纾俞随冉寻一同迈进电梯。等待几秒钟,直达她的居所。冉寻的新居比原来那一间公寓要小,没有做上下层分隔的装潢,色调纯净,浅浅的鹅黄底色,很素淡的住处。墙上悬着颇有个性的艺术画框,长桌微乱,中央摆放一只花瓶,插着尤加利叶和月季。是冉寻会喜欢的样子。游纾俞进门时便这样想。举目望去,冉寻的琴占据了客厅大部空间。在那场钢琴艺术圈为之惊艳的独奏会上,她也曾见过。不过那时隔着数十排座椅与人群,如今却变得触手可及。冉寻体贴为游纾俞准备了拖鞋,自己则率先走进,将空调和角落里的加湿器都打开。按捺不住手,宠幸了一下爱琴,弹出不知名的欢快节奏。接着觉得站着累,很快没有坐相地倚进了沙发。不像是台上那么优雅有距离感的钢琴演奏家,反倒像深夜加班后,一个邀游纾俞来家里坐坐的年轻邻居。但哪里有这么出挑的普通人呢?长发柔顺稍卷,取下口罩,露出高挺鼻梁,下颔线光洁流畅,懒散姿态也格外吸引人。被那双眸色清浅的猫儿眼扫过,看见嘴角噙着的柔柔笑意,心头也钻出些遐想来。游老师随便坐。今天下午都在外面,没来得及收拾房间,但还算干净。冉寻引导她。游纾俞应声。抛却矜持,选了冉寻旁边最近的位置坐,能嗅到清淡栀子气息。吃过饭了吗?冉寻随口关心。她解开外套纽扣,想像平常那样就甩在一边,过会儿收拾,又想起游纾俞在。迟疑的时候,衣服已经被一只清瘦的手接过。游纾俞答她:吃过,不饿。将外套放在膝上,步骤有序地叠好,无一丝褶皱,动作自然且不显突兀。冉寻想起从前,她们仍在学生时代时,于同一间双人宽敞宿舍同住,对方也是这样。不喜欢她丢三落四,甚至当面冷脸说她,却背后无言替她整理好一切,井井有条。冉寻觉得做游纾俞的家人或许挺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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