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无数次将冉寻伸出来的手晾在空气中,也是她隔着人群,狠心背过身去,让满怀热情,朝她奔来的人尴尬停在半路。现在冉寻如此对待她,并不算什么。游纾俞低嗯一声,又专注看了冉寻一阵。因为许久没见面,也缺少近距离接触,她才迟钝发现,对方因为疲惫,眼角有很浅很浅的暗色。最近没有休息好吗?准备音乐会很辛苦,记得回家热敷一下。内心隐痛,她开口。一边又忍不住设想,如果她能跟着冉寻回月亮湾,如果她能帮冉寻像之前那样按摩,会不会好一些?但她再没有去拜访的理由了。不该这么设想的,或许冉寻失眠的缘由就是她。冉寻彻夜练琴,想忘掉的也是她。冉寻安静端详着她,挂着抹不置可否的浅笑,没有回答。这更加坐实了猜测。游纾俞指节蜷缩,从没有这样觉得冉寻嘴角的弧度刺眼。她多想冉寻能像之前那样,对她不满,甚至生气,冷言冷语都比现在的客气礼貌要好。但是她已经连冉寻的情绪都掀不起半点波澜,这正是对方对待陌生人的一贯态度。前天嘉平下雨了,你的手腕还痛吗?游纾俞并不放弃,目光缠绕在冉寻纤细但有力的腕上。沿着手臂,一寸寸向上,最终停留在冉寻脸上,注视很久很久。直到满足内心的贪恋,可依旧不舍得移开视线。那双护腕,你还留着吗。轻轻吸了一口气,她继续补充: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替代,就暂时先用着。她依旧怀揣希冀,希望冉寻不要扔掉护腕。也不要就此抛弃她。最近是有点疼,虽然很久都没复发过了。冉寻望着游纾俞。谢谢关心,没有太严重,我也买了新的护腕。至于旧的。她漫不经心垂眼,摆弄着桌上的签字笔。搬家后就找不到了,可能是某次收拾房间弄丢了。游纾俞听见内心还算温热的河流须臾冻结,随着冉寻话音落下,咯吱开裂,整个人如坠冰窟。嗯,知道了。她平静应答,尽管喉咙酸涩得紧。映照荒诞幻想的镜面顷刻碎裂,露出冷酷现实。此刻游纾俞才后知后觉,原来冉寻是真的想要和她结束了。甚至不惜将她所有的痕迹都清除干净。箱子里的卡片与干花瓣,也再不会重见天日。
也对,她本该在写好的那一天就拿出来,交给冉寻的。迟到那么久,没人接收也是理所当然。她以为只差一天。如果冉寻能在她们散步的那一日,再等等她,等她说完全部,一切就都能扭转;实则却差着六年,她迟了那么久,漫长的时间里,冉寻一个人在国外独处,都在想着什么?是否随着日历翻过,也在一点点被消磨掉热情。直到回国,与她重逢后的所有试探与纵容,已经是冉寻最后一点保存的期待。还有什么想要做的吗?冉寻开口询问。稍偏头,看游纾俞身后还排着人,提醒:如果没有的话,就到这里。后面还有听众在等。游纾俞如梦初醒。眼睫低垂,取出携带的笔记本,翻过几页。无意瞥见那些过往写下的,满怀期待的文字,从春到冬,详实可行,充斥着与她不符的浪漫,但此刻已经不能与冉寻共享。因为两个人的故事只剩下一个人。最终只是无言翻开新的一页空白,请求:可以给我签名吗?冉寻稍显意外,但没有拒绝。用签字笔留下自己的名字,短暂沉吟,在下方留下寥寥几笔赘余文字。合上笔记本,朝游纾俞弯眸,好了,回家再看。游纾俞短暂地被冉寻的笑晃了神。笔记本揣在距离胸口很近的位置,伴随心跳声,像在发烫。出了剧场,坐进车里。游纾俞将本子取出来,翻到冉寻书写的那一页。此刻她像是变成了童话里冒着化作石头的风险,依旧禁不住诱惑回头的年轻人。只因为冉寻附耳过来,柔声笑着,想要和她说些什么。本子上的字迹连笔,秀净,字如其人。飘逸的冉寻二字之下,只留了简洁的两行小字。「忘记我。」「祝我们日后都顺遂快乐。」等待所有听众都离开,有后台工作人员来收拾冉寻身边的花束。一束一束都被抱走,身边逐渐空荡,但她放在椅子边,最近的那一捧素净的花始终都没有。冉寻把花取来,拿出其中夹着的明信片。卡片不新,像是被收藏许久,上面依旧是游纾俞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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